天色转眼就暗了,步行街人流如织,周颂走在下班的人群中,在街边找中意的馆子。他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但是蔡姐这几天家中有事,请了假,他回到家只有冷锅冷灶,除了点外卖只能自行觅食。
不知不觉游晃到商圈,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在他前面,是邵旸。邵旸就职的房产公司就在这附近,想来也是刚下班。邵旸没往前走几步,拐进了街边一家奢侈品专卖店。
周颂稍一琢磨,跟了进去。
专卖店很大,客人不少,邵旸站在摆着皮具的柜台前,指了指一只深蓝色卡片夹,柜姐把卡夹拿出来,细细介绍这只卡片夹优越的材质和工艺。
周颂走过去站在他身后,道:“蓝色不合适你,显得轻浮。”
邵旸回头看到他,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颂坐在柜台前的一张吧凳上,低头看着玻璃下的陈列品:“碰巧路过。待会儿有约吗?我请你吃饭。”
邵旸笑道:“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周颂道:“找人陪自己吃饭,当然要请客了。”
邵旸道:“这次我请你吧,你已经请了很多回了。但是你得等我一会儿,我要买个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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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颂和邵旸认识很多年了,彼此还算了解。在周颂的印象里,邵旸一向低调,不喜品牌溢价严重的奢侈品,所穿所用都是经济适用款,今天他却来奢侈品店消费,周颂觉得他一定不是买来自己用,于是问:“你自己用还是送人?”
果不其然,邵旸道:“送人,我公司领导要过生日了。正好你帮我挑挑吧,你都把这些东西当日用品买,比我有经验多了。”
周颂也不推辞,问了此领导的年纪和邵旸的预算,很快选定了一只森林绿名片夹,道:“这款很保险,中规中矩挑不出差错,也在你的预算内。”
邵旸很满意,让柜姐打包,又随柜姐去结账。
按生日礼物规格包装需要一段时间,周颂等的无聊就在店里闲逛,走到卖文具品的柜台前停了下来,看着玻璃柜里被灯光和鹅毛包围的钢笔。柜姐见他停步,立刻上前推销,问他喜欢哪一支。周颂随便指了一支,柜姐戴着白手套把笔取出来递给他。他把笔握在手里,像是握了一块冰凉的宝石。他看着这支钢笔,忽然想起邵旸和他一样,也在读高中时赢得过魏春红的奖品,奖品也是一支钢笔,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其他六个人也得到了钢笔。
他临时决定买下这支钢笔,刷卡付了钱。邵旸的卡夹也包装好了,两人各提着一只袋子离开了专卖店。邵旸提议去吃一家港餐厅,离这里有些距离,需要开车,他的车还停在公司负一楼停车场。周颂便跟着他去了停车场,此时错开了下班时间,车库里空了大半。
两人走到邵旸的车前,邵旸刚把车锁解开,手机突然响了,于是向周颂说了声‘稍等’,然后走远了几步接电话。
周颂站在车门边,也拿出手机看消息,因为邵旸站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所以不可避免听到了邵旸的通话内容;邵旸似乎在和同事通话,商议为领导庆生的聚餐定在哪家饭店。不大一会儿,他们似乎商定了饭店,对方叮嘱邵旸保密,等着给领导一个惊喜。
邵旸笑道:“放心吧,你知我知,店老板知,还有谁知?”
周颂听到这句话,觉得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很快,他想起来了,那一天在天上人间夜总会的卫生间门外,他听到潘少杰和一个男人在里面说话,那男人说:你知我知,廖云涛知,谁会泄露?
他当时醉得头脑不清,加上外面音浪吵人,所以忘记了这人的声音,此时从邵旸口中听到了这句话,他才拨开记忆中的重重杂音,想起那个神秘人的声音,竟和邵旸的声音一模一样。
周颂面前是漆黑的车窗玻璃,透过车窗,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邵旸,而邵旸也在看着他。邵旸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现周颂在透过车窗玻璃盯着自己,两人的视线交汇的瞬间,邵旸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此时此刻,周颂和邵旸全都已经暴露,他们站在原地,只用眼神试探,像是两头陷入僵持的野兽,伺机而动。
手机突然响了,响的很突兀,周颂立刻接通电话:“喂?”
韩飞鹭:“是邵旸。潘少杰在李文杰进入房间之前就死了,被监控拍到和邵旸握手的潘少杰是李燃假扮的。邵旸在配合李燃演戏。”
韩飞鹭的电话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或者说很及时。因为车库太安静,所以韩飞鹭的声音也被邵旸听到了。
周颂只看到车窗里的人影一闪,邵旸的脚步声就紧贴在他背后响起。邵旸的车钥匙上绑着一把小巧的蝴蝶刀,他反手握刀,挥刀割向周颂的颈侧!周颂已有准备,向右旋步半周躲开了他的刀,但是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刚摸到手机,邵旸紧跟过去一脚将他踹翻。
周颂的身体翻了一圈重摔在地,后脑勺狠磕在减带上,登时眼前黑,脑袋里天旋地转,仅靠最后一丝气力大喊:“韩飞鹭救我!”
韩飞鹭:“你怎么了?你在哪?!”
手机被邵旸捡起来,先关机,然后扔到了墙边的垃圾桶里。周颂意识模糊,车库在他眼睛里旋转晃动,他看到邵旸罩着三四层虚影朝自己走过来,蹲在自己身边,然后解掉领带缠住了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领带骤然收紧,周颂奋力挣扎,但是力气很快耗光,在喉骨几乎被勒断的剧痛中彻底丧失了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