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杏立刻坐直了身子,低垂了眼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你最近跟旬旬的关系挺好,你这是帮她看着我?”
她微微扬了一下唇,说:“五爷您忘了,我是您身边的人。我只是觉得五爷还是不要跟安总走的太近,虽然你们小心,但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万一是四爷刻意让她来靠近你,想要污了您的名誉,对您没有好处。”
周衍卿仰了一下头,靠在椅背上,半晌才说:“你我之间不用‘您’字。罗杏,你喜欢我吗?”
罗杏闻声不由一顿,旋即轻笑了一声,说:“我以为老五你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信任你,跟在你身边,不结婚,就一定是喜欢你吗?”
周衍卿没有说话,却是一副聆听的姿态,罗杏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叹了一声,说:“信任你是觉得你可信,跟在你身边是因为待遇好,不结婚是还没遇到良人。不是每一个女秘书女助理都要喜欢上司的,再说了我们以前还是朋友,在钱财人事上你帮过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跟别的纨绔子弟不同,没有高人一等的架子,便是真心真意的把你当朋友。”
周衍卿闻声噗嗤笑了一声,说:“我不过开个玩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说那么多,反倒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玩笑的意思。
“看样子,我先得找个男朋友了。”
罗杏淡笑,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闲聊了,自从他同安盺闹翻之后,整个人大变样,性情古怪,有时候来了脾气皆是六亲不认的,关系再好烦一句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渐渐的有些人疏远,有些人就变得越来越客气,也有的人会沉默的守在他的身边,做他可以信任的人。玩笑是开不得了,如今能开周衍卿玩笑的人屈指可数,他对着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是不一样的,谁都摸不清他的心思,包括当年的事件过后至今还留在他身边的罗杏。
“可以找了,都快成半老徐娘了,连男朋友都不找,也难怪别人要误会了。不过你在我身边待久了,想来普通男人都如不了你的眼了,这事儿也确实难办。到头来还是怪我。”
后半句话他说的怪正经。
罗杏忍不住嗤笑一声,说:“是啊是啊,是你太优秀,无人能比。”
周衍卿淡笑,抬手虚指了一下,说:“说的没错。”
这种自信心爆棚的状态倒是一直没变。
周衍卿到家的时候,在进门之前抽了根烟,罗杏坐在车内看了他一会,刚刚在酒店里他从房间里出来时,安盺的嘶吼声她是听在耳朵里的,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周衍卿也只字不提,虽说她是他手下信任的人之一,但有些事情他是不会跟他们这些手下人说的,至多是吩咐他们坐该做的事情,而他用人的原则就是不多问,不多猜,不多话,安排的事情完成的漂亮就够了。
因此很多事情,明面上来说罗杏是不知道的,但她参与的事情多,人也通透间接的知道了,也是装作不知道。比如说程旬旬的身份,周衍卿从未说过她究竟是谁,但从一些事情上也可以猜出来她的身份不一般。
但他如今跟安盺之间的牵连,倒是让她有些看不透了,她想周衍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还是有些影响的吧,不然他也不会站在门口抽烟了。
这会周衍卿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透过墨色的车窗,罗杏似乎能看到他直射过来,便迅的招呼了司机开车离开了。
周衍卿看着车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这才转回了头,弹掉了手里的烟头,开了密码锁就进去了。玄关处的灯还亮着,这灯是专门给他留着的。
等他回到房间,程旬旬自然已经睡了,并且躺在床上一动未动,周衍卿只开了床头的灯,程旬旬是背对着他这边睡的,脸颊还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后脑勺看不见脸。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便拿了换洗衣服进卫生间。
程旬旬听到关门声,这才微微的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可脸颊依旧埋在被子里,依旧一动不动,很快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蹙了蹙,想强迫自己睡觉,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周衍卿洗完澡出来,程旬旬的姿势也丝毫未变,他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并没有马上关灯,而是静静的坐着,似是在等什么。房间内莫名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程旬旬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够感觉到房间内亮着灯,而且她也感觉到周衍卿现在已经在床上了。
她等了又等,灯还是亮着,身边的人也没有半分动静,安静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终归是不舒服的,程旬旬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身体都觉得难受的不行。终于在她忍到一个零界点的时候,周衍卿忽然伸手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
她有些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正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等我啊?”
程旬旬瞪大眼睛看着他,良久才转开了视线,闭上了眼睛,说:“没有,我是被你吵醒的,下次这么晚就不要回来了,免得影响了我的睡眠。”
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定了一会,就侧过了头,抬手压在了脑门上,略有些不耐烦,“关灯吧。”
“既然醒了就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看了应该会开心。”
上亚乐巴。
“是吗?”
程旬旬哼笑了一声,并没有起来,压在脑门上的手也没有放下的迹象。
周衍卿倒也没多说什么,程旬旬只感觉到他动了动,随后便有一样东西扔在了她的胸口上,不轻不重,她有些条件反射的伸手将那东西压住,低眸看了一眼,是一直黄色的牛皮纸袋。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只是示意她自己看,并没有多说一言。
程旬旬稍稍犹豫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头,然后伸手将牛皮纸袋内的东西拿了出来,是几张照片,她看完之后,脸上果然扬起了一抹浅笑。转过头看着周衍卿,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说:“我以为你没成功。”
“安盺给的。”
他说着也跟着转头看向了她。
程旬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了笑,说:“莫不是四爷挖的坑吧?”
“不知道,先观察一段看看。”
她整理了一下照片,将其放回了袋子里,然后折叠好递给了他,说:“那就先收好,等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吧。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的,早点休息吧。”
周衍卿并没有立刻将东西接过来,只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伸手接过,说:“好,早点休息。”
将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
“我跟安盺之间,你不需要有任何怀疑,如果可行,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黑暗里他忽然开口,程旬旬闻声侧了一下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那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像个冷血无情的人。程旬旬默了许久,纵使他看不到,她还是扬了扬唇,说:“我信你。”
这三个字里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别说周衍卿了,连程旬旬自己都不知道,大约真假各半吧。程旬旬相信又不相信,这种感觉是矛盾的,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只是心中仍然有些膈应,毕竟安盺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让人不适。
不过就像周衍卿说的,如果可行,安盺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这一点她是认同的,起码对周衍卿是有好处的。只是对着安盺,他真的可以纯粹的利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