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公主也快十七岁了。”
“那我岂不是和你同岁了。”
“也就同岁几月,到夏末时奴婢就满十八了。”
“你我的生辰一个在春末,一个在夏末,倒也好记。”
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倒不觉得无聊,走走停停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上林苑。
上林苑是皇家园林,占地宽广又修建有诸多宫室,可谓恢宏而壮丽。苑中,冈峦起伏笼众崔巍,深林巨木崭岩参差,八条河流流注苑内,更有诸多池沼。由于苑内山水咸备、林木繁茂,其间孕育了各类飞禽走兽,是狩猎的绝佳之地。
刘姝下得马车来,便见那宽广的草场上旌旗猎猎,热闹非凡。那些锦衣华服的贵族儿郎或擎苍牵黄,或勒疆驯马,无不是意气风的模样。
草场中央设有看台坐席,右侧那些沉稳持重的老臣看着那些年轻儿郎无不追忆往昔的青春岁月。而左侧那些衣香鬓影的贵妇女娘,则是在言笑晏晏地议论着谁家的儿郎好,谁家的女娘美,谁家又和谁家结了亲,谁家又和谁家成了仇。
刘姝到时,皇帝刘宣的车辇也到了。场上安静下来,众人向刘宣行礼问安。刘宣带着太子、宥王和妃嫔走到中央的看台上,这才让行礼的众人起身。
刘宣穿着玄色骑装,戴着鹿皮护腕,颇有志得意满的势态,他笑说道:“每年春猎,朕为的是与众臣工、众儿郎同乐,今日也不必拘于礼节。诸位儿郎,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今日所猎最多者,朕便将这把金弓赐予他。”
两个宫人抬着一副金弓上了看台,那场中的年轻儿郎都欢呼雀跃起来。
刘姝等人站在远处,她身后的苏荷小声说:“那样重的弓,能拉得开吗?”
一旁的何善骰笑道:“谁会用那张弓,不过是个荣耀,摆在家里供奉着,拿来与人炫耀罢了。”
苏荷听了这话,点头表示认同。
而刘姝的心神却被场中一穿着绛紫色圆领窄袖锦袍的男子所吸引,她察觉到那男子转头向她们看来,但很快他又移开了目光。她觉得那男子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刘宣跟身旁的张沁玉说了几句话,又叮嘱了宫人好生照看后便转身下了看台。他翻身上了宫人牵来的御马,跟着他的太子刘渊、宥王刘泓也上了马。
场上的儿郎见状都上马勒疆蓄势待。随着刘宣一声令下,号角阵鼓齐鸣,千骑奔腾四散,卷起滚滚尘烟。
刘姝站在远处看着那些人策马奔腾的潇洒身姿心中激荡,她转身看向身后一脸激动的何善骰说:“何大司农丞也去狩猎吧。”
何善骰想着刘姝必是要去女眷处的,自己自然不能跟去,况且又有这么多婢女侍卫跟着,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便拱手回应道:“多谢公主。”
刘姝带着苏荷她们往场中行去。
何善骰转身向身后的侍卫交代道:“你们务必保护好公主。”
那些侍卫齐声答应,他便翻身上马奔入了林中。
那些贵妇女娘的目光纷纷投向刘姝,她们早就听说这五公主和程太尉在婚前便有苟且之事,还听说五公主掌掴幼妹和贤妃,毒打身边宫女等事。在她们眼中,刘姝已经是不知羞耻、目无尊卑、心狠手辣的典型,她们时常告诫家中女儿不可与这五公主来往。
刘姝倒没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她神色淡然、姿态端庄地走上正中皇家女眷的看台。
皇后、淑妃、太子妃都没有来,刘姝倒也不意外,皇后是一向喜静的,淑妃则是我行我素惯了,而太子妃要养胎,自然不会来这人多口杂之地。
刘姝近前来行礼道:“见过贵妃,见过贤妃,见过良妃,见过三王嫂。”
张沁玉跪坐在锦垫上,她笑了笑抬手说:“起来吧,不必拘礼。”
刘姝起身看去,见贤妃周云英垂着眼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而良妃陈子衿则嘴角含笑,时不时地看向远处,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这时,跪坐在张沁玉身边的刘妙上前来拉住了刘姝的手,她笑说:“阿姊,你让人送进宫的竹蜻蜓、陀螺和空竹我都好喜欢。”
刘姝低头看着刘妙那张讨喜的小脸,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柔声道:“七妹喜欢就好。”
刘妙轻摇着刘姝的手又说:“我可喜欢了,阿姊你再看见好玩的,可一定要给我送来。”
跪坐在周云英身后,一身华服梳着高髻的宥王妃谢扶风轻哼了一声,她笑说:“七妹,那不过是民间的小玩意儿,你身为公主怎能如此贪玩,失了公主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