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转身前行。
现下,那宽广的练武场确实是太尉府最安全的地方。
几人虽是赤足,却也不敢回去取鞋,都踩着冰凉的青石板路往前行去。
刘姝仰头看向程昭模糊的面容,她心中感激他在危难之时如此救护她,她由衷道:“太尉,多谢你!”
程昭低头看向她,他在黑暗中勾了勾唇,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我是结的恩爱夫妻,何需言谢!”
刘姝想起了那句,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想,她何其有幸,能遇此良人。她望着他笑了笑,又开口说:“太尉,放我下来吧。”
程昭把她抱得更紧了,轻声道:“地上凉。”
“可我怕你太过劳累。”
“我的体力,公主难道不知?”
程昭别有意味地笑了起来,刘姝瞪了他一眼,羞得把头埋在了他胸前。
后面那五人,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之后,又地动了几次,不过动静不大。
东方既白,不安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此次地动,宫内宫外都有房屋倒塌、人员伤亡,波及范围也广,于晟朝而言是不小的动荡。
临近中秋,生了如此的天灾人祸,那皇宫中的中秋宴也只能作罢。
中秋宴办与不办都与贤妃周云英无关,反正她不会出席此等合家团圆的宴会。她们周氏落败了,自她侄儿周阳云去世后,她父兄便越的颓丧,如今也是空有官职并无实权。而她唯一的儿子则幽禁在宗正寺。她如今没了倚仗,也没了指望,只想在娴吟宫过好自己的日子,旁的也无心再管。
地动后的次日,周云英照样穿着华丽的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眉目之间仍旧高傲,而维系着她高傲的是这一宫之主的身份。但很快,她这高傲就会因突如其来的噩耗而支离破碎。
殿内,那地上的铜香炉中飘散出缕缕香烟。
周云英坐在榻上,那苏合香淡淡的松香味让她惬意地笑了笑。她拿起身旁木几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酒。她正想端起酒杯,却见如巧带着她的父亲周绍兴走进了殿中。
周绍兴穿着一身素衣,鬓边白如雪,面容苦涩,瞧着苍老了许多。他弯腰拱手正想行礼,却被周云英扶住了。
周云英看着她父亲这般模样,心中不免酸涩,她拉着他在榻上坐下,口内问道:“父亲怎么进宫来了?”
周绍兴浑浊的眼晴看向周云英华美的面容,他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他犹豫片刻,用苍老的声音说:“池彦昨夜去世了。”
周云英如闻雷鸣一般,心中震颤不已,眼眸之中慢慢渗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周绍兴叹了口气,哀声说:“昨夜地动,他是为救我而死,我想着还是该告知于你。他死前,还在唤你。”
周云英身体有些软,她将手臂放在了木几上,却碰倒了那杯桂花酒。一时之间,酒香四溢。她在这酒香之中,回想起许多美好的往事。她眼中泛着泪光,哽咽道:“他唤我什么?”
“阿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