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都是男子,语气轻浮,哄笑成一团,一些女子在侧不悦皱了皱眉,却也不敢说什么,漓国女子地位要低下些,即便是府中嫡女,也是与嫡子不一样的。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女子就是用来嫁个好男人补贴家,然后相夫教子过完这平淡又乏味的一生,而嫡子嘛,永远都是家中重之之重,即便纨绔的令人头疼,家中人也是万分心疼怜爱。
是以,这里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谁又愿意去迎什么新娘子被人看了笑话去,谁也不愿意以后被人拿捏一辈子,娶妻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香火有了,就别想耽误他的吃喝玩乐和继续纳小妾。
“无妨。”
燕恒出声打断还在继续说笑的几个纨绔子弟,唇角含笑,声音随风传入众人耳:“本王此生只娶一个。”
“一个?”
有人惊呼:“世上姑娘那般多,燕王又位高权重……”
燕恒打断他的话,道:“是多,也并非旁人不好,而是万千人海中,本王眼中只能看见一人。”
谢谭幽眼睫轻颤,燕恒话音才落,便又惹得众人低笑,似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又是不信,却也没有人再说像刚才那般轻浮的话语,只是瞧着二人。
二人站在一处,虽看不见谢谭幽的面容,也当是一副极美的画,而天地间瞬间都黯然失色,燕恒眼中唯有谢谭幽。
他缓缓将手握成拳伸到谢谭幽面前,谢谭幽松了攥紧的拳头,让手心的汗被飘过来的风吹干,然后才敢伸手搭在燕恒的腕间。
隔着衣物,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滚烫,谢谭幽手心紧了紧,耳畔传来燕恒的好听嗓音:“走吧,我在前方,不会摔倒。”
谢谭幽颔首,随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喜婆和银杏笑着跟在二人身后。
温凛眸中亦是有笑意,心头怅然也是安心。
幼年时,祖父总说谢谭幽这般的小魔王若谁娶了可一定得遭罪了,如此之话当众说出,不过是想逗逗谢谭幽,惹得众人哄笑,又让大胆张扬的她止不住的脸红,变得乖上几分。
可私下里,祖父却时常感慨,不知什么样的人会与谢谭幽在一起,与谢谭幽在一起了会不会对她好呢,谢谭幽又会不会开心呢。
他们定国将军府从不需要女子为他们铺路,就如温栖嫁与谢靖,那时谢靖不过区区小官,是因为温栖扶持亦是定国将军府诸人背后帮扶才步步高升。
祖父也是想着,谢靖好温栖和谢谭幽才能好,可他未想过,这般行径,会让旁人以为他们定国将军府是想将朝中重权紧紧攥在手心,也没有想过,这样,会惹来杀身之祸和帝王沉浮已久的疑心,更是从未想过,谢靖竟然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一直将帮他之人当作恶人,心下恨之,所以,毫不留情的与外人联合。
温凛长叹一声。
心中暗暗道:“祖父,幽幽今日成亲,嫁的是燕恒,是你最喜欢,最希望我与哥哥们长成他那般的人,想来,你应当比我还要安心,欣喜吧。”
“我与幽幽都很好,也没什么,就是会想祖父,父亲还有娘亲。”
越是热闹,越想家人。
如若定国将军府众人在,今日指不定多热闹呢,那可是他们全家人都捧在掌心的小姑娘。
谢谭幽慢慢走下阶梯,眼前若隐若现的是燕恒的红色长袍,花瓣纷飞,时而与燕恒长袍擦过,时而落于地面或是她红色盖头之上。
鼻息之间都是梅花香气。
燕恒在花轿前停下,然后弯腰提起谢谭幽太长的裙摆,才扶着她上了花轿,看着花轿帘子被人放下,燕恒才又转身回到队伍最前,翻身上马。
又是一阵的鞭炮和鼓锣声。
长街响彻,热闹非凡,烟雾缭绕,花瓣满天,蓝色青丝随风纷飞,红色长毯,如此景,映的整座城如诗如画。
漓国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皆知今日燕王娶妻,未能出府的受外头的热闹感受,忍不住爬上高墙,或是在府门偷偷瞧着,看着这一切,眸中尽是渴望羡慕。
而护国大将军府,燕王那番言语早已传的到处都是。
试问,谁家女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又不想有这般繁华热闹的成亲礼。
听说,早在三日前,燕王府诸人便已经陆续去寻着长街边的那些摊主,给了他们不少的银子,才让人答应了今日不出摊,而是将整条街空出来。
此时,长街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只留了中间一条道路,无数双眸都看着这庞大如军队的迎亲队伍。
燕恒带着迎亲队伍游了两遍长街,才在燕王府门前停下,朝中众臣皆在府内,听闻下人回禀迎亲队伍来了才纷纷起身看去。
瞧着那般景象,有不少大臣暗暗皱眉,觉得燕恒不过一次成亲,奢华过头了,当初云崇娶后,虽也是盛大,但也没到这般奢华的地步。
长街竟是连一个摊贩都没有,所有人都在为他迎娶谢谭幽而让路,满城的梅花便也罢了,还又是蓝色红色的。
随着喜婆的一声落轿,迎亲队伍缓缓停下,谢谭幽也被喜婆和银杏扶着下了花轿,燕恒也是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