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沉吟片刻点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景崇此刻难得展现出父爱的一面,叮嘱道:“嗯,今晚便留宿偏殿,明日再回府吧,也免得这更深露重的来回折腾。”
景熠应下,心却已经往边关去了。
第二日一早,景熠先是去户部拿来了调令,随即回府准备启程,跛脚老奴却来禀报:“殿下,秦渊一心求死,该怎么处置?”
景熠刚想说丢到河里喂鱼,转念又想到了什么,面露犹豫,蹙眉说道:“把他带出来,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跛脚老奴立刻慢悠悠地去办,秦渊被换上了一身墨色衣衫,伤口也被涂了药,但身体在经历了长久的折磨后脚步虚浮,脸色也十分苍白,他强撑着走到景熠面前行礼:“殿下。”
景熠换上了一身暗紫色长袍,上头金线绣成的祥云更显其尊贵非常,他薄唇轻启,神色平静:“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南梁境内一处茶楼中。
林汜清坐在茶馆中听着说书先生大声盛赞南梁将军即墨承在战场上的勇猛无双,又开始大肆讲说北思帝后与八皇子同归于尽的故事,听到这里林汜清有些微微出神。
姜彻悟最终还是不愿原谅姜翀,也没有原谅他自己,他看着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后扔下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有些人,也许一生都在为自己的执念而活,姜彻悟本是个聪明人,他全然可以兵不血刃的了结姜翀,但他依旧选择了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手段,在皇帝以为一切无虞之时,他再动手。
姜彻悟这么做就好比原本一个濒死的人,得到了能治好自己的药,结果药熬好了,却被人给打碎了,然后直接拿刀抹了这人的脖子。
可以想见姜翀彼时会有多恐惧,多遗憾。
亦可以想见姜彻悟彼时心中应该已经满是释然,不是对皇帝的,而是对他自己这一生的释然。
林汜清想到这儿,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世间的荒唐事总是一桩接着一桩,他心知未来的北思和南梁恐怕都不得安生了。
北思皇宫。
左温寒帮临时主事的二皇子姜息收拾残局,姜彻悟和皇帝的尸被从烧成废墟的宫殿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
还有当时在皇帝身边侍奉的太监,这三人都成了焦尸,左温寒看着姜彻悟的尸体,脑子里都是姜彻悟让他去买糕点的场景。
姜彻悟是故意支开他的。
有两种原因,一是姜彻悟怕左温寒会跟着他进殿,左温寒身手好,那他便很难得手;二是姜彻悟不想让左温寒受到波及。
左温寒其实是更加相信第二种原因,但姜彻悟已经死了,他纵使有满腹的疑问,也得不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