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钟妙的视线看去,正好望见她捏着玉符的五指,纤长有力,被月光照得莹莹生辉,倒将玉符衬得粗劣了。
也不知顾昭想到些什么,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钟妙在玉符上圈了一道:“我方才问过,他们都说不曾听说过什么剑尊,妙音坊似乎还在,如今修真界的力量都压在前线,也不知凡间界是什么状况。”
至于魔君,有人说他是灾星降世,有人说他是天生魔种,没人能说出他具体的来历,像是无根无萍地来到世上,出现在世人眼前的第一桩事便是灭门血案。
顾昭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了:“那师尊……对魔君又如何看呢?”
他没有提到魔君的名字,像是这样就能将自己与他划分开来,即使他们都清楚同位体根本同源。
钟妙顿了顿:“想来他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如何看,我们很快就能亲眼见到。”
第二日一早,船靠岸。
鲲鹏岸看着与记忆中完全不同,连名字也改了,拿块巨石插在岸边,刻着“回头岸”
。
钟妙瞧着那熟悉字迹,忍不住在识海中戳了戳顾昭:“你瞧瞧这名字改的,真叛逆。”
顾昭自然认得出自己的笔迹,他又羞又急,还没想出怎么替自己解释,钟妙已从小摊子上拿了份公告。
“魔君数日未出,疑似有大阴谋?”
她念了遍标题,翻转到背面,“如见此人,即刻向执勤修士汇报。”
公告上印着个模糊人影,钟妙险些没辨认出是顾昭。
穿得松松垮垮,姿态也很是浪荡,瞧着倒很有些妖族那边的风范。
顾昭自小努力做个端庄君子,从不学郑天河那样的粗犷作风,就是大夏天也衣裳齐整靠着运转心法降温,何时穿过这种衣服?
再往下些怕是腰带都不必了!
钟妙看得有趣,食指在公告上点了点,向后又翻了一页。
“长老会拟推郑真君为正道魁首,央朝长公主继位大典不日举行,哟,这俩倒还是老样子嘛。”
她语气熟稔,一旁的师兄妹听了,忍不住猜测这位真君身份。
钟妙正巧有事情想问:“你们对这位长公主可了解多少?”
央朝长公主在中州也算是位人物,小姑娘多少知道一些:“我听师父说过,这位长公主前二十年都是凡人之身,直到先帝殡天,她一心为父报仇,竟一夜突破至筑基,如今堪称剑道大成!”
等一等——什么为父报仇?
当初央朝的事钟妙也听说过一些,不论是她逃来中州,还是之后阻止祭天,听着都与“为父报仇一夜突破”
有些距离。
她还在疑惑,就听小姑娘愤愤握拳:“若不是当初那魔头对先帝下手,长公主何至于此!”
钟妙翻阅公告的手指停住了。
师兄急忙阻止:“你小声些!怎么到了凡间界还这么莽撞!如今魔修肆虐,那魔头连世家子弟都杀了不少,你也想去试试厉害吗?”
中州一开始并没有将魔君放在眼里——魔修为祸凡间是老问题,只要不影响中州,修真界更愿意闭眼求一个飞升。
直到这位魔君崛起,上来就灭了白玉京王家满门。
王家根深叶茂数百年竟一朝覆灭于后辈之手,中州上下震怒,数次征讨却都铩羽而归,后来又有鬼医叛入魔界……
钟妙抬起手指以示暂停。
“稍等,鬼医又是何方人物?”
小姑娘说起魔君时还有余力愤愤,说起鬼医时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
“我听父亲提过,说那鬼医不仅残杀同门,还将他师尊打成重伤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