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知道。&rdo;左震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笑,就因为是明珠的妹妹所以才往他那边送。向英东烦恼地抓抓头发,&ldo;她们的情形你也不清楚吧?其实是这样这样……&rdo;他把从锦绣那里听来的,大概跟左震重述了一遍,&ldo;难怪明珠打死也不肯认她。唉,身世凄凉啊。&rdo;&ldo;你去外面天桥上看一看,随便找出一个,身世都比你凄凉。&rdo;&ldo;但现在怎么办?明珠摆明了跟她没关系,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把她推到街上去。&rdo;向英东把烫手的山芋扔回左震那边,&ldo;反正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自己看着办。&rdo;透明的高脚酒杯,在左震手上缓缓地转动。&ldo;你放心。那个叫锦绣的丫头,当初落到那步田地,都不肯回头去求明珠,她是怕人嫌。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她还会赖上你不成?&rdo;&ldo;可明珠嘴上是那么说,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终归是亲姐妹,到时候人没了,她再想起来管我要,我拿什么给她?&rdo;左震好整以暇,一派悠闲,&ldo;所以叫你等几天看看,这到底是明珠的家务事,总不能一直搁在你这里。到最后,她总会出面的。&rdo;&ldo;震。&rdo;英东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ldo;你这……算是在帮谁?&rdo;他怎么忽然觉得,自己跟明珠,好像都被某人算计了?他是为了明珠所以才接下这桩麻烦事,可最后明珠又碍着他的面子,不得不出来安置锦绣……到底谁欠了谁?这本糊涂账,他怎么越算越糊涂。杨柳依依他们的桌子靠窗,那窗子支起一半,以竹帘子遮雨,雨声扑簌,细微静谧。锦绣忽然想起一句词:&ldo;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rdo;三天后。锦绣脸上的青肿和淤痕,经过细心的调养,已经消退了一大半,只是左脚扭伤得比较严重,走路不方便,还要拄着一枝单拐。向英东来的时候,锦绣正在屋里练习走动。&ldo;已经等不及要下c黄了。&rdo;向英东在门口叫住她,&ldo;嫌闷吗?&rdo;锦绣蓦然回头,&ldo;英少!&rdo;她禁不住惊喜,&ldo;你怎么来了。&rdo;这些天来,他总共来过三回,其实每次也不过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锦绣都觉得格外欢喜。他还记得来看她。刚才练习走路,累了,站在那里出神,忽然就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笑着说:&ldo;这是谁啊?一来就惹得明珠发这么大的火。&rdo;就在这扇窗子前面,他曾经问:&ldo;叫什么名字?&rdo;&ldo;……荣锦绣。&rdo;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用这种语气问她,叫什么名字?当时的神色语气,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的脸,仿佛是有魔力的,叫人过目不能忘。上次他从这屋子里出去,趁兰婶还没有来收拾东西,锦绣偷偷把他落下的打火机藏了起来。是银的吧,小巧精致,她爱不释手,还用干净的手帕包了起来,想着还给他,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念念不舍。还给他吧,这个东西一定很贵重。锦绣想着,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握着打火机,刚要开口,却见向英东掏出烟盒,&ldo;叮&rdo;的一声‐‐他手里一只新的打火机,金色的。锦绣不禁傻眼……他还真有钱啊,丢了银的换金的。&ldo;英少……你换了打火机?&rdo;她忍不住问。&ldo;嗯,总是丢,换了一百个也记不住。&rdo;向英东点点头,&ldo;你怎么知道?&rdo;锦绣又握紧了手心的那个,支吾起来:&ldo;我……上次好像见过一个银色的。&rdo;原来他并不在意这个东西,她竟暗暗欢喜,那么这个她可以留下来了。在他贴身口袋里放着的,在他手里摩挲过的东西,她留在身边多几天,也没什么关系吧?锦绣不知道自己的脸又红了起来。抬起头,她这才发现,这半天只看着英少自己,可这一回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远远站着,俊挺温文,锦绣十分眼熟,依稀记得是在殷宅前面见过的。那天他也在。他还是随便站在那里,有点矜贵、有点冷淡,是谁呢?&ldo;我是左震,震动的震。&rdo;他这样说,&ldo;我们见过面。&rdo;左震微微一笑,&ldo;不错。&rdo;他打量着锦绣,此刻正是傍晚,锦绣背对着窗站着,斜阳金黄温暖的光,为她的轮廓镶了淡淡一道金边。跟前两次见面比起来,她现在总算好多了,穿件雪白薄呢子旗袍,一对乌黑长辫垂在胸前,吃力地拄着单拐,也许是累了,额角微微见汗,脸色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