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不是第一次孤身远行。
上辈子她的大学和家相隔大半个中国,除了第一次是老妈实在不放心陪着,其后每一次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她都是一个人坐的。
可是现在不同,她说不定不用坐三十小时,可是却跨国了,还是另外一个语种的世界。
她无数次在前往学校的火车上想着各种疯狂的主意回去,在前往家的途中想着各种疯狂的办法希望加快度,可是现在,在前往“家”
的途中,她却满脑子电视剧剧情。
如果自己像曾经自己嘲笑的狗血剧中的男女主那样有那强大的魄力,那时候,在火车还不那么快的时候,她大喊停车,或者干脆跳下去……现在,是不是就不那么彷徨了。
突然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是很美好的事情,真的,美好的她笑了一路。
她想到自己每一次碰到奥古斯汀都紧张兮兮,她莫名其妙于他的态度,并对此深深害怕,而他估计贴自己也贴的够累的。
恍然间,她还想起当初因为语音问题,他还说他遇到过一个北京人。
那时候自己怎么这么笨,就没想到呢。
北京人……我还山顶洞人呢,这时候只有北平吧!
哈,其实就是俩白痴吧。
“那个德国军官,是你的恋人?”
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秦恬一愣,她一直没注意到旁边是谁,此时一看,是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妇人,精瘦,板着脸,有点鹰钩鼻,紧抿着血红的嘴,看着就是典型的不好相与的老太太,此时她正看着自己,微微眯着眼。
“姑娘?”
她微微眯起眼,“他是你的恋人吗?”
恋人?秦恬有些愣神,条件反射的摇摇头:“不,不是。”
“这可很难让人信服。”
老妇人笑起来,由于嘴唇总抿着,显得那笑有些嘲讽。
秦恬有点不自在,但是她确信自己和奥古斯汀没那层关系,于是斩钉截铁:“真的不是。”
老妇人微微眯起眼靠在椅背上叹口气道:“门第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能让爱情都只能甘拜下风。”
这老太瞎叨咕啥呢……秦恬是真的无语了,她觉得这事儿肯定越描越黑,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我的丈夫也只是个穷小子,当初没人瞧的起他。”
老妇人依然闭着眼,轻轻的叙述着,她的声音因为沧桑和习惯性的优雅而带着淡淡的磁性,相当有魅力,给她严肃的外表加分不少,“我们费了多大的劲才走到一起,现在,谁的丈夫都没我的好。”
秦恬默默的听着,来自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故事都听腻了,虽然由一个上年纪的当事人叙叙的说,她的感动依然浅淡,只是表情专注,悄悄脑补。
“我只是想说,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该把你送到法国。”
老妇人道,“整列车的人作证,你跟德国军官关系匪浅,而不久后,两个国家还得打起来,到时候别说法国是否安全,光你和军官这层关系,就足够你进监狱玩一趟。”
“如果因为他是贵族,而你仅仅是一个平民亚裔女孩儿,你们两个就这样毫不抗争的分开,看吧,以后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秦恬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开始端详起这老太太来,她忽然现,即使长着一张很德国的脸,这老太太的内心,可是相当的法国。
浪漫多情还崇尚自由,她是在撺掇一个德国军官和一个中国女孩来一场跨时代跨国界跨意识形态的恋爱吗?
好奔放的老太太!
秦恬表示压力很大。
出于一贯以来尊重老人的习惯,即使对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撺掇没啥兴趣,她依然秉持着在艾森豪芬训练出的完美礼仪与她慢慢的聊着,时不时的就闭目休息一会儿,开车的时候已经傍晚,两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又闭目休息,等到再次清醒时,外面已经清晨。
绿色的旷野在丝丝缕缕的阳光中急退,时不时有农舍滑过,马车,行走的人,还有远处低低的丘陵,一切都显得那么有生机。
谁能想到不久前,这儿还是一片战场呢。
没过多久,火车慢慢的减,人群慢慢的骚动起来,忽然有广播声传来,是一连串的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