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还不打算起来,她叩了叩首,字字饱满真诚的道:“臣妾只是想凭一技之长,颇得殿下的垂怜,寻个庇护。”
说罢,她双手护着隆起的腹部,神情中流露出溢于言表的母爱。
原来,安贵妃是势单力薄,知道女以悦己者容,用漂亮的衣裳,攀附太子妃殿下,能得到个立足之地。
如此说来,安贵妃进献喜袍倒是可以理解了,无可厚非。而徐知达皇后的用意更显深沉,制造一个时机,让贵妃献媚太子妃,这不符合常理。歌细黛心思自是缜密,她不相信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惊喜。她隐约觉得,安贵妃是中了皇后的计。
歌细黛拂袖起身,踱向别处,不打算再理会安贵妃,没必要与一个快要倒霉的人有瓜葛。
“太子妃殿下?”
安贵妃的声音悲切。
歌细黛淡淡地说了一句,“只要你能活到今年的除夕之夜,我有心让你为我绘制衣裳。”
这对于安贵妃是一种暗示——提防你的命。
安贵妃一怔,没接到暗示,更多的是欣喜。她又不是病入膏肓,当然能活到除夕之夜。
没一会,丫环绿玫禀报:“尚衣司的掌事到。”
“宣。”
歌细黛回首瞧了一眼,安贵妃知趣的起身了,一手下意识的捂着小腹,一手轻整着衣裳。
“参见太子妃殿下。”
尚衣司的掌事领着八名侍女进殿,“参见安贵妃娘娘。”
歌细黛颌首。
尚掌事上前一步,恭声道:“下官尚衣司掌事林婉参见太子妃殿下,喜袍的款式、材质已备好,请殿下挑选。”
歌细黛扫了一眼,见八名侍女陆续一次排开,手中各捧有制喜袍的材料小样。她瞧向掌事林婉,是个二十余岁的女子,笑了笑,道:“林掌事年纪轻轻,就如此德高望重,想必有与众不同的眼光,让我看看喜袍的款式。”
宫廷六司的掌事,大都是在各司里效劳了三十年之久,很德高望重。一个二十余的女子身居掌事,实属罕见。
林婉躬身,郑重的道:“下官刚接任掌事一个月,若有不足之处,请殿下指出。”
才一个月?歌细黛心中诧异,神色平常。她翻阅着所呈上的喜袍款式,都是些传统的款式,只是加了些不同的刺绣图纹。她又看了看各件喜袍所需的材料列表,与以往的太子妃的待遇一致。这位林婉倒是严谨之人,不破不立,没有因为所传言的太子妃受敬爱,而特殊对待。
安贵妃捧着她的画册,在一旁焦急的等着,等太子妃殿下开口,呈上那款喜袍交由尚衣司制裁。
歌细黛似乎不知道安贵妃的站立不安,不慌不忙的将喜袍的材料小样都过目了一遍。而后,她又翻阅着喜袍的款式,漫不经心的道:“将历任太子妃的喜袍款式拿给我看看。”
林婉躬身,诚然道:“请太子妃殿下见谅,尚衣司的藏库在一个月前突发了一场火,历任皇上、皇后、太子妃、皇妃、王妃的制衣款式图纸全都未能幸留。”
歌细黛心中一愣,她倒是听说过尚衣司出现火灾一事,不曾想,损失的如此严重。而这事,未免太过蹊跷。她平淡无奇的笑问:“你就是因为这场大火,上任了掌事一职?”
林婉保持着她的恭谨,道:“是。因为后果过于严重,尚衣司里诸多人受罚。下官原先在尚宝司,是由吏部迁授。”
事关重大,而又临近新年,宫里便压着此事,没让事情传的太大。尚衣司的原掌事及一些宫女,都以失职罪处死。
确实蹊跷,歌细黛不露声色,未再探究尚衣司失火一事,倒是心里有了一些判断。为了让安贵妃知道她的决定,她指着其中一幅款式道:“初定为这款。”
安贵妃一愣,太子妃怎么改变主意了?皇后的丫环绿玫也震惊,刚才太子妃明明是很喜欢啊,喜欢的爱不释手眼睛不离的,就因为太过喜欢才宣了尚衣司的掌事来,竟然突生变故?
安贵妃因强烈的失望而身形在抖,歌细黛似乎不知,接着说道:“你将这款呈给太子殿下过目,殿下若无异议,就定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