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莺自小便养得娇,力气比姜黎还小,怕是连弓都拉不开。
但见张莺莺跃跃欲试,姜黎不忍打击她的热情,只笑着道:“你若想去比试一番那便去罢,但志在参与便好,不必执着于给我赢琉璃灯,我已经没那么想要了。”
少女声嗓温柔,眉眼含笑,嘴角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笑涡。
霍珏刚下马车便瞧见姜黎笑靥如花的一张小脸,还有那句“琉璃灯,我已经没那么想要了”
。
他垂下眼眸,走过去,淡淡问了句:“阿黎想要琉璃灯?”
姜黎与张莺莺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齐齐回过头,便见柔和的阳光下,身着青色布衣的少年,挺拔毓秀如松柏,丰神俊朗若皎月,单单是站在那儿,便蔚然成景,引人注目极了。
姜黎没想到霍珏会来庙会,湿漉漉的眼亮了亮:“霍珏,你怎地来了?”
早前两人分开时,霍珏还道今日有要事要忙呢。
姜黎原以为今日是再也见不着他了。
霍珏对上少女灿若繁星的眼,眼底一柔,温声道:“忙完了,便来寻你了。”
少年说罢,眸光一转,朝张莺莺微微颔。
张莺莺笑着同霍珏问好,心里却暗自咋舌:方才他看着阿黎时,眉眼温柔,声音含笑,可眸光一转到她这,便又是那张冷冷淡淡的脸了。
在张莺莺看来,霍珏这人情绪素来不外露,能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看来阿黎是真把他拿下了!
张莺莺替姜黎高兴坏了。
霍珏这朵高岭之花她是摘不下的了,可她的好姐妹摘下了,她与有荣焉啊!
若是日后霍珏再中个进士回来,那进士夫人可就是她的手帕交了,多威风,多有排面啊!
霍珏与张莺莺打过招呼后便对姜黎说道:“我去给你赢盏琉璃灯。”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仿佛是在说我去摘朵花回来一般轻巧。
姜黎忙拽住他的袖子,道:“不必了,那琉璃灯,我其实也没那么想要。”
姜黎不是不想要那琉璃灯,若是能赢,那自然是好。可万一输了呢?霍珏会不会觉着面子挂不住了?
不过是一盏琉璃灯而已,她可舍不得让他不高兴。
张莺莺不知道姜黎的心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忙接过话:“阿黎上元节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着要一盏琉璃灯,霍珏你若是能给阿黎赢一盏琉璃灯回来,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霍珏看了姜黎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阿黎放心,我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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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街的马车里。
卫媗牵起一角布帘,透过半开的窗牖看着长廊外的少女,嘴角牵起一丝笑:“嬷嬷,穿鹅黄罗裙的姑娘应当就是阿黎了,果真如阿珏说的,是个清丽善良的好姑娘。”
佟嬷嬷不由得笑了。
不过就看了一眼,哪能这么快就能看出旁人是善是恶?小姐不过是爱屋及乌,对于小公子喜欢的人,自然是看哪哪都顺眼了。
佟嬷嬷替卫媗撑住布帘,跟着往外看一眼,便见寺庙门前那条长廊外,容色明艳的小姑娘正望着自家小公子的背影,笑得眉眼弯弯的,格外招人喜欢。
佟嬷嬷觉着那姑娘笑起来似乎能让人心情都好了些,便也笑着回道:“能让小公子喜欢的小娘子哪能不好?小姐莫不是忘了,小公子打小就挑剔。”
卫媗也笑:“从前祖母还担心日后阿珏会找不到媳妇,他这人从小就这样,不喜欢的东西,送到他面前都不要,还谁的面子都不给。不成想长大后,反倒是开窍了,不吭不响地就找了个媳妇回来。”
两人说着话,看了姜黎好半晌才放下帘子,不多时,马车便慢悠悠往朱福大街驶去。
卫媗摸了摸手上的一串羊脂玉手钏,沉吟道:“嬷嬷,你说我送这手钏给阿黎做见面礼,可还行?”
佟嬷嬷目光落在那手钏上,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不是她眼皮子浅,而是这手钏是老夫人送给小姐的。
十八颗上好的羊脂玉打磨得光滑通透,每一颗玉珠上头都雕刻着一面佛像,还找大相国寺的主持开过光,寓意福气延绵、一世安康。
这样一串手钏,拿来给勋贵家族做压箱底的传家宝都是当得的。
卫家被灭族后,府中财物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小姐当初被救出来时,留在身上的便只有这手钏与脖颈戴着的玉坠了。
这样寓意非凡的旧物送一件便少一件了。
不舍归不舍,佟嬷嬷心知卫媗虽是问自己,但心里早已做了决定,便应声道:“老奴看阿黎姑娘皮肤白净,戴上这手钏定然好看。”
卫媗闻言一笑:“只送一串手钏到底是委屈阿黎了,可惜这趟出来得太过匆忙,若不然薛无问送的那些东西里倒是有一套头面很适合阿黎。”
说到薛世子,佟嬷嬷顿了顿,忍不住道:“小姐,盛京那里,我们当真不回去了?”
“自是不回,等阿珏要赴京赶考了,我们再与他还有阿黎一同回去便是了。”
佟嬷嬷想起客栈里受了伤还不肯看大夫,死活等着小姐回去给他上药的薛世子,心里悠悠一叹,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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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珏说了要去射柳便当真走了过去,同寺里的僧人领了牌子,拿上弓箭走上长廊。
姜黎与霍珏认识了六年,从来没见霍珏射过箭,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