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星般穿梭于不同高层楼顶的斑目一辉,初次感受到极致速度带来的无比畅快——那是坐轿车、铁路抑或飞机都无法享受到的绝妙体验,是肉|体在凭自身的力量驾驭着风。
他惬意得眯起眼,而那阵交战中的动静也变得更为清晰,似乎还夹杂着高声的呼喊,言语焦急……仔细看去,那群人身上穿着的,好像是类似于军警的制服。
……嗯?
斑目一辉有点困惑,但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分明是极致的黑暗,他却感觉那是一点刺目的光,就这么在眼前亮了起来,仿若第二个升起的黑色太阳。
主动跑进了攻击范围内的斑目一辉:“…………”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在最初几秒,无声的爆炸席卷了一切。
建筑、大地与森林都消失了,就像是用勺子挖掉的冰淇淋,只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型的创面,布满被高温与超压破坏后的焦化痕迹。
紧接着,崩裂的断枝碎石被重心引力拉扯,朝大地缓慢倾倒,发出轰然作响的撞击,响彻于这死寂的暗夜。
最终,在这直径两公里的半球形天坑内,仅剩烟尘填满了一切空洞。
比起人力所能造成的灾难,或许称之为神罚更加契合。
处于深坑外围的民众目瞪口呆,却也只敢远望着这如天灾降临般的震撼场景。
他们心生恐惧,混乱迅速滋生,害怕着这般恐怖的灾难是否会在下一刻,在更庞大的范围内出现。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焦坑之中,有东西在蠢动着,宛如蜕壳的蝉蛹,用不算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长出血肉,填充为人类的模样——
伴随裂纹鬼瞳的猛然睁开,斑目一辉双手撑在焦土上,发出一声大口的喘息。
好险……多亏是鬼舞辻无惨的体质才能活下来。
这下真是给这身体做了个抗攻击的极限测试了,居然被堪比氢|弹爆炸的威力正面击中后都能再生,好恐怖,他都会害怕自己。
但与之相对,他此刻能感觉到极度的……斑目一辉的手掌按在小腹上,眉头紧锁。
饥饿。
想要进食。
身体变得虚弱,需要足够的血肉与时间来恢复。
用游戏来打比方的话,就是原本满血的他被不知道哪来的一发终极大招打空了血条,即使能靠被动再生,血条也只能回复到十之一二。
而回血的方式只有两种:要么时间,要么进食。
深吸口气,捂着胃部的斑目一辉站起身。
谢天谢地,这场爆炸至少给他留下了西装长裤,让他不至于当场彻底丢脸。
去找食物吃是不可能的,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可以让自己独自一人久待的地方,哪怕是荒山野岭也行……
斑目一辉在仍未散去的烟尘中走了几步,身形蓦然顿住。
变鬼后极其敏锐的视力,让他发觉深坑的最低处倒着个身量并不算大的孩子……竟然还有人也能在这场大爆炸里活下来?他真是要对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肃然起敬。
不过,使他步履迟疑的关键并不是这个。
——食物。
大脑反复的强调着,口水也配合地被分泌出来,空荡荡的肠胃在咕咕作响。
无论对方是谁,在这具身体面前都只是一道美味的佳肴,足以补充他大量流失的体力。
这下才是真的糟糕了……
斑目一辉强制让那股沸腾的思绪冷静下去,脚步朝着反方向抬起,决定远离对方。
在他离开之前,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缘故,斑目一辉向对方瞥去最后一眼。
正巧,那个幼小的身影也缓慢抬起了点脑袋,朝他这边望来——斑目一辉甚至能看清是一双漂亮的钴蓝眼瞳,但却茫然无焦距,似乎其主人并未清醒。
但与那仍混沌的思维不同,对方的身体拥有着强烈的求生本能,向他这边缓慢伸出手来,亦如濒临死亡的信徒在向神明做最后的祷告。
下一刻,他的手垂落地面,那双漂亮的钴蓝眼瞳也合上了,彻底昏迷过去。
被这幕钉在原地的斑目一辉,“…………”
被这具身体当成食物的孩子在向自己求救了,可谁又知道,他也是想喊救命的那个啊。
……唉。
默默将大量分泌的唾液咽回去,斑目一辉发出无声的叹息,弯腰把那小鬼横抱在怀里。
既然终究避不开……那来比拼意志力就是了。
他还没有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