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流言席卷了建业宫,伴随升起的朝阳。
——亭主不是主公的女儿,是已亡鄱阳郡守虞翻的遗腹子!
——主公宠爱甄夫人至深,竟将他人之女充作自己亲生,瞒下所有人,只为不让她遭受异样眼光!
萧妙磬简直无法相信,惊急到极点,她失态的蹬着木屐冲进前殿。跑得急促了,木屐掉了一只也无心理会,踉踉跄跄的冲到前殿跪了一地的侍婢们中间。
她们都大气不敢出,心绪复杂的伏在地上。
心腹也跟着跪下,颤抖着说:“亭主,大家全都知道了,全都……”
萧妙磬陡然转过头去,视线射向一扇窗下百无聊赖倚在那里的袁婕。
袁婕用左手抱着她尚未完全恢复的右手,面无表情回望萧妙磬。
她没上妆,露出最真实的容颜。如果说在庆功宴上,浓妆艳抹的袁婕同萧妙磬只有两三分相似,那现在,这份相似便成了四五分。
萧妙磬空白的大脑在强行运转,她终于明白昨晚萧钰对她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为什么他不再触摸她的手,不再抚摸她头顶,不再刮她鼻子。
心腹告诉她,甘夫人恰好识得赵王族中那一辈的女子,从而拆穿萧绎的谎言。
谁也没想到,一个虏获回来的乐伎那张脸,揭开了一个弥天大谎。
就在这时,甄夫人来了。
依然是蒙着面纱,素身香淡如雪。但她眼中透出的急切与担忧,一目了然。
“添音!”
她直奔萧妙磬而来,握住萧妙磬的手,语带哽咽,“添音,我的女儿……”
在被娘握住时,萧妙磬仿佛溺水的人攀得一块浮木,她迫切的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阿娘,外头的流言不是真的吧?我应该是姓萧,不该姓虞的是吗?”
甄夫人红着眼睛,不忍道:“对不起,添音,是阿娘一直都在瞒你。”
这句话击碎了萧妙磬最后一丝侥幸,不由泪盈于睫,“怎么会……”
甄夫人心疼的将萧妙磬揽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是阿娘的错,我不怪阿娘。”
萧妙磬难受的安慰着,埋在甄夫人怀里。
“虞翻……与赵王一族有亲?”
“是,虞翻的外祖母,和赵王一样都是宗室子弟。”
阴差阳错,竟是如此呵!
萧妙磬蓦地控制不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哭了出来。
她靠在甄夫人怀里哽咽,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崩塌了。
她不再是父亲的女儿,不再是大哥的妹妹,不再是萧氏子女。
就算父亲一直都视她如己出,可如今一切被捅穿,父亲又要如何待她和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