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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苗傅举兵(第1页)

然而皇帝是健忘的。刚回临安那天,满面愧色,进得行宫,羞惭惶恐的伏地向太后请罪,连称:“辜负了太后的圣意,愧对列祖列宗,天下臣民。”

接着亲自提笔写了“罪己诏”

,把自己痛骂一通;

朕遭时多故,知人不明,事出仓皇,匹马南渡,深思厥咎,在予一人。既以悔过责躬,洗心改事,罢黜宰辅,收召隽良,尚虑多方未知朕志。自今政事阙遗,民俗利病,或有关于国体,或有益于边防,并许中外士民直言奏闻,朕当躬览,采择施行。

赵构又以百官家属尚未来到,于心不安,也不肯宿在内宫,独自睡在外书房中,用的是不曾上漆的白木床,铺的是草垫,大有苦其筋骨卧薪尝胆的气概。皇太后深为感动,常对张夫人说:“官家经此挫折,却长进了。看来因祸得福,我朝中兴有望了。”

杭州城中居民纷纷传扬出了一个圣明天子!

然而,皇帝终究是健忘的。

“罪己诏”

下过,事情也就过去了,反正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

独宿究竟寂寞。太后再三劝导,皇帝也就乘势搬回后宫。哪还想起多少百官、将士的家属不曾团聚呢。

当康履向他进言,王渊忠心耿耿,资历高,曾从童大王征讨方腊有功,靖康元年就已经是真定府总管了,后来平群盗又有功,这次从扬州出奔,还多亏他随从救护;如今掌管枢密院的吕颐浩带兵在外,朝中院务无人负责;何不宣诏以王渊充签书枢密院事?皇帝不曾细细斟酌,也就同意了。

宋代枢密院是中央最高军事机关,院中长官视大臣资历的深浅,而有枢密使,副使,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签书枢密院事诸多不同的官衔,枢密使非有大功不授,一般初入枢密院的多带“签书”

二字入衔。

久郁在将士胸中的愤怒终于引爆了。

这时杭州行宫草创,一切简陋。原来府衙大堂做了正殿,正中安放了一把红木高背御椅,三面镶上围栏。两侧放着从大户人家借来的两座仙鹤铜炉,檀香是知府康允之献出来的。皇帝升朝时,在鹤炉中燃着檀香,算是点缀了一些肃穆庄严的气氛。其实也谈不上每日的朝会,大臣有事,随时在后厅便殿见驾,若有大事宣诏,临时齐集百官在正殿中听宣,宣毕,一哄而散。

这天朝会宣读的是关于升授王渊入枢密院的诏书。阁门宣赞舍人朗朗读道:

“以向德军节度使、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仍兼都统制。”

从平江奉召来到行在的老将王渊已经五十多岁了,韩世忠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在众将中资历最深。当下喜气洋洋,俯伏谢恩。

散朝了,苗傅怒气冲冲。他认为王渊遇敌不战而逃,不配入枢密,自己是将门之后,比王渊更适合做枢密院长官。他不服气,认定这是王渊逢迎勾结了康履才换来的官职,他痛恨宦官左右朝政,于是恼怒地返身出殿。才走了几步,副统制刘正彦赶了上来,冷笑道:

“王都统制高升了,究竟巴结上了宦官有好处。”

“果然如吾所料。”

苗傅怒道:“他这次升官是康履推荐的吧?”

“那当然。”

“你怎么知道。”

“是王渊亲口对我说的。”

“不错,王渊是令尊大人的老部下,他会照应你的。”

苗傅不说什么了。他对刘正彦怀了戒心,独自向外便走。

正彦和苗傅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多岁年纪,但他是个花花公子,好色,嗜赌,城府极深,外貌秀雅文静,其实残忍凶暴,反脸无情。他把家产挥霍尽了之后,前往投靠王渊。王渊看在他父亲的面上,极力栽培,借给他三千人马,做了个副统制。他也曾招降了巨盗丁进,可是埋怨朝廷赏他太薄,一直心怀不满。这时疾步跟随苗傅出宫上马,由亲兵护随着,出钱塘门向奉国寺而来。两人并马行到半途,正彦见身后亲兵离得稍远,忽然向苗傅道:

“大哥,小弟欲手刃王渊,兄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她在正彦,你要是在为王渊试探吾,可没你的好处!”

苗傅厉声喝道。

“不,兄长,王渊这厮,受了先父多少恩德,才有今日。不想他忘恩负义,原已授给我三千人马,自成一军,现在他从扬州溃败下来,兵马残缺,竟逼着要我把那三千人马交还给他。

这事军中诸将多有知晓。你看这厮可恶不?”

“你真能下得了手?”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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