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们怎么没把鸡吃了啊?”
“留着给六月吃呗。”
我姨姥姥笑眯眯的瞅着我,我姨姥姥的性格也是那么好,从小到大,我没见她皱过一次眉,苦过一次脸。
“姨姥姥,黄鼠狼为啥没吃鸡嘛!”
我真替黄鼠狼着急。
“呵呵,它们喝血就中了。”
“什么什么?喝血?!”
我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说法。
“是啊,黄鼠狼子把鸡血都喝了。”
“它不吃肉?”
“这个我知不道,我就知道黄鼠狼子专门喝鸡血,鸡血喝没了,鸡就死了,它就饱了,我还知道黄鼠狼子最能吃耗子。”
“啊?真的吗?”
我惊讶道。我头一次听说黄鼠狼不吃鸡肉光喝鸡血,我一直以为,黄鼠狼会把鸡吃的只剩下几根鸡毛,要不是鸡毛又硬又没味道,它肯定连鸡毛都不会剩下。“那,黄鼠狼给鸡拜年,就为喝血?那样它就能喝饱?”
我不解的问。
“呵呵,兴许能,具体的我也知不道。”
我姨姥姥把那只鸡又拎到炕上,招呼着我们说:“你们看,鸡脑袋这儿有个腮,就是这个小圈圈,我只知道黄鼠狼子把鸡咬死后,就从这儿把血喝干了。”
我们仨趴着仔细的看,果真,鸡脑袋上有个血糊糊的小烂洞,着淡淡的腥味。
“它咋不吃肉呢?”
我失望的说。
“我也知不道呢,要不,等你下次见了它,问问?”
我姨姥姥学着我的口吻打趣道。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真想问问它呢。”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被鬼魇着了?”
我姨姥姥把鸡拿到院子里,和我姥姥一起收拾起来。
“咋呢?”
“姐姐,我这几天都在寻思这事儿,你听听:上个礼拜五晚上,我上来看秀叶,家去的时候,才进二道沟那个胡同不多远——我平日里不是都走那儿吗?那儿近。你说那晚我走进那个胡同,我这心啊就怦怦跳个不停,慌得难受,我咋就觉着要生啥呢,正寻思呢,忽的一阵风就刮了过来,吹得我啊睁不开眼睛,紧接着迎面像是跑过来好些人,呼拥呼拥的,把我挤得东倒西歪的,我拼命用手扒拉着才没倒下。”
“大晚上的,哪那么些人啊?”
“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没人?那你是癔症了?”
我的两个姥姥收拾完鸡,一前一后进屋坐到炕上。
“我没癔症,是没人——不是,有人,是咱们看不见的人,整个胡同就我一个活人,那些个都是些隐形的人,八成是那个世界的人,你明白了吧,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还有他们隐隐的说话声,说什么今晚它们都要到哪儿聚堆儿去,十殿阎王爷在那里等着呢,去的晚了投生不到好人家,又有的说快点跑吧,半路上遇上几个恶煞追来了,让它咬着就完了。。。。什么什么的,你知道了吧。”
我姥姥没有吱声。
“你说我想躲开都不中,那些人好像是被什么追着跑,火急火燎的,撞的我呀都快散架了,就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忽然觉着有人把我推到了墙边,说:
‘快转过身去,转过身去。’听声音咋那像水仙她爷爷呢?我赶紧的贴住墙,闭上眼,水仙她爷爷护着我,我就听见背后的人更多了,呼呼跑的更快了,闹闹吵吵的,一阵一阵的涌过来,我感觉胡同里头冰凉冰凉的。”
我和明明阳阳钻进了我姥姥的怀里。
“你呀,是不是这阵子体格弱,一天到晚竟瞎寻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