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恕猛地回过头。
“至于吗,”
苍星垂揽着那人的腰,亲密地揶揄道,“慈悲神?”
至于吗,慈悲神?
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透过那晃动的树影,苍恕清楚地看见了,那人并非彩衣的长乐神女,而是一身雪白的自己。
·
咚!
轻轻一声响,黑色毛团滚落在地。有厚厚的木屑垫着,这一下并不疼,但翻滚了几圈也足够让睡梦中的黑色毛团被摔得七荤八素地醒了过来。
他莫名其妙地环顾新窝,发现是白色毛团先醒了,把他从身上甩了下来。
不就是压着他睡了一会儿嘛!苍星垂不满道:“你至于吗?”
白色毛团听了这句话,全身的软毛都炸了起来。
苍星垂迷惑地看着,问:“你的毛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白色毛团仿佛懵了,不认识似的看了一会儿眼前的黑色毛团,然后一溜烟跑出了新窝,转眼就没影了。
第16章小贩
苍星垂一头雾水地看着白色毛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路狂奔,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原来仓鼠可以跑得这么快啊。
没有软绵绵的毛团被他压在身下取暖,睡觉也没有多享受了,他便也出了藤蔓小屋,恢复原身四下看了看,灰色小毛团正自己从布包里挑挑拣拣地往嘴里塞东西,白色大毛团不见踪影。
“慈悲神?”
苍星垂叫了一声,然而无论是这山谷中还是神识里,都没有响起回应声。
苍恕确实还在山谷中,只是听见苍星垂的声音之后,他非但没回答,还往杂草丛更深处缩了缩。
他完全无法面对苍星垂。
冷静点,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苍恕想,也许仓鼠这种小兽就是这样的,睡觉的时候容易做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从来高高在上的慈悲神,受苍生跪拜,万神敬仰,没有人敢那样亲近地对他说话,没有人敢揽着他的腰,他更不可能和什么人……亲吻。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苍恕就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怎么会……怎么会梦到这么荒唐的事情……
荒唐吗?他的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反驳说,如果那个人是苍星垂,那也不算特别荒唐吧。至少他们身份相当,生来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不是吗?
从来没有和什么人亲近过的苍恕,思绪有些不受控制了。他执掌大权,从来都公正无私,并未有过私情,可是一旦有了,那心绪竟如洪水猛兽一般,全然无可抵挡,他不由自主地回想着那个梦,心中一时如烈火烹油,一时又如坠冰窟。
被苍星垂那样亲吻……是什么感觉呢?苍星垂是否真的和长乐神女在一起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如他梦中的那样甜蜜吗?不……这都和他没有关系,不可以再想下去了……
苍星垂步入小树林里,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杂草丛中的雪白毛团。
“你在这儿干什么?”
苍星垂问道,俯下身去准备把毛团捞起来,就在他的手触到蓬松白毛的那一瞬间,那个雪白的毛团消失了。
苍星垂直起身,白衣的神君几乎与他贴面站着。
苍恕显然是听到了苍星垂的声音,没有多加考虑就急忙变回了神身。他也没想到会离得这样近,一惊之下慌忙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松动的石头上。
眼看他往后倒去,苍星垂下意识地伸手捞住了他的腰。
“我有这么可怕吗?”
苍星垂嘲笑道,“看见我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要是被那帮天神知道慈悲神平地摔倒,简直是六界最好笑的……”
他困惑地停住了,因为他看见,慈悲神向来无悲无喜、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不知为何染上了震惊和羞愤,并且还在狠狠地瞪着他。
“放手!”
苍恕说,用的是万年来都不曾用过的严厉语气。
苍星垂放开了手,可是目光仍然紧紧盯着苍恕的脸。他如白玉般无瑕的脸上,似有若无地泛起了一丝红晕,没等苍星垂看清楚到底是不是错觉,苍恕推开了他,扭头掠空而去。
苍星垂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苍恕按着自己的心脏飞掠过群山,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如此之快过。
已有万年未曾动怒的慈悲神正在生气。他生自己的气,也生苍星垂的气,至于气什么还没有想清楚,但是这只能是因为生气,因为慈悲神的心如果是因为另一种感情这样跳动,那他和这个天下都将万劫不复。
“慈悲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