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去亲她的眼皮。
她才没眨眼,他又在污蔑她,好像她在说谎似的。
她的脸像是刚被莲蓬头浇下的水冲过,鼻尖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巴不自觉地微张着,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饰物是绑在头发上的蓝色领带,领带上的小蛇还在吐着信子,等待着属于它的猎物送上门来。
富小景的手并不甘于被束缚,她死命挣扎着,顾垣扯下她绑头发的领带,一下把她的双手捆在背后,嘴凑在她耳边说道,“我怕你手脱了臼,你先忍一会儿,等完了你怎么罚我都行。”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富小景能明显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和滚动的喉结,可饶是这样,他的动作却不急不缓。
大概是怕她咬他的舌头,他并不去亲她的嘴,只去亲她的鬓角、她的下巴、她的耳朵。
富小景讨厌死了他这副任何事情都要占据主动权的死样子,双脚使劲去踹他。顾垣的手放在她的腿间,好像放在大衣口袋里那样随意,他的手指肚有一层不薄不厚的茧子,磨得她发痒,她的双腿一下子绷紧,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尽管她咬住牙齿,但那声音还是从她嘴间流了出来。嗓子也痒得厉害,顾垣这时才去吻她的嘴。
她的牙齿开始还是闭着的,他也不恼,极有耐心地去含着她的嘴唇。他的手指格外的灵活,每一下动作都能让她从头发丝酥到骨头缝。
她到底年轻,在这方面分外地没有见过世面,所有的经验都是他给她的。尽管她的牙齿闭着,但她身上的颜色出卖了她。
“这次就不会你疼了。”
他的一只手空出来去抚摸她的头发丝,不是不温柔。
她终于知道顾垣为什么做这一切要开灯了。
他像控制一台精密仪器一样控制着她的感官,而他的情绪却完全躲在衣服下面。
她此时恨极了他的经验丰富,就像最传统的旧式男人恨自己的新婚妻子不是处女那样恨,恨不得把他拉去沉塘。她实在经不住他的经验丰富,她想什么他都知道,而他怎么想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甚至恨起了自己,她的身体开始脱离理智的控制,迫不及待地要向他展开。
“关灯!快点儿!”
她本意是让他快点儿关灯,而他却把她的话分解成了两套动作。
很快,卧室的颜色像注入了黑墨的池水,在暗黑的夜里,富小景能听见顾垣的喘息声。他隐藏在光下的欲望马上冒出了头。
他的温柔也很快消失不见了,那是属于白天的。
顾垣唯一没料到的是,她还是疼了。富小景生平第一次知道,痛快痛快,快乐这两个字是要有痛打底的。
疼是暂时的,快乐也是暂时的,但快乐比疼痛要长一点。
某一个时刻,富小景忘记了田野调查,忘记了一切,只希冀眼前的快乐能持续得久一点。
后来顾垣解开了她的手,嘴凑到她手边问她麻不麻,其他的感官太过强烈,手上的麻就忽略不计了。她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手却一直在动,是要去解顾垣的衬衫扣子,她希望这快乐来得更纯粹一点。模糊中,顾垣的衬衫扣子被解开,她的手指触到他的伤疤,她嘴里呢喃着,“没事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像在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
等到卧室的夜色逐渐散去,富小景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哪里摸的是顾垣的伤疤,分明是领带上那条吐信子的小蛇,顾垣也早就不见了,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把绣有小蛇的领带搁在眼前看,不知怎么就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不就是她吗?好好的田野调查,她到底在幻想些什么啊?
打着研究名义谈恋爱的女人是不配有好下场的,富小景再一次告诫自己。
富小景往上拉了拉被子,白色的被单正好把她的脸盖住。
起床之后第一时间查看邮件,布朗夫人竟然邀她去家里做客,当然是因为顾垣。
很明显,顾垣对布朗夫人非常不喜,而这位夫人却对顾垣的恋情关心得过了份。如果不是顾垣说他父母双亡,富小景几乎要认定这二人是母子关系了。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他俩的纠缠。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富小景最终回了一个邮件,信上说她会按时赴约。
早饭依然是姜汁汤圆,毕竟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顾垣不仅为她准备了早餐,还为她准备了今早要穿的衣服,富小景索性按照他的安排来,裙子背后的长拉链不好拉,还是顾垣帮的忙。
顾垣体恤她的手被绑了几个小时,不肯再劳烦她的双手,一定要喂她。
她也没推辞。
都走到今天这步了,再扭扭捏捏也不利于继续调查。
今天的姜丝也放得恰到好处,不像昨天那么辣嗓子,大概是顾垣体恤她晚上喊得太累了。
富小景跟顾垣商量110街房子的装修计划,她决定还是要推倒重来,把之前的地砖和其他基础设施都换掉,新房要有新气象。
“我不太喜欢之前的布局。”
“没想到你对新房子这么有热情,我倒是有几个公司推荐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你去看。”
富小景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富文玉给她发来了视频邀请。
她马上按了拒接,又打了一行字过去:我正在吃饭,稍后再联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