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家藏于市井深巷的私房菜馆里,在从窗户就能看见整个院子的包厢里,奚珩倾听了兰星月的过去。
她是她最忠实的观众,也是最好的听众。
兰星月说,她的父母重男轻女,生了蓝欣之后很想再要一个男孩,于是特地等了几年才生,想着以后蓝欣长大了可以帮帮弟弟。没想到第二胎还是女孩,所以蓝欣比她大七岁。
父母意外去世的时候,蓝欣才刚成年不久,那时候兰星月连小学都没念完。
为了养活两个人,蓝欣没去读大学,开始了艰难的打工生活。
可一个高中刚刚毕业的女孩子,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兰星月后仰身体靠住椅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嗓音低哑飘渺,近乎呢喃。
奚珩默默向她挪过去,和她靠在一起。
兰星月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又继续说。
蓝欣几乎什么都干过。
餐厅服务员、酒店前台、电话销售,甚至还动过去酒吧赚小费的念头,被兰星月坚决制止了。她每天累得一回家就躺在床上,连兰星月做的饭都不想吃。
说到这里,兰星月像是想起什么,有些庆幸:“还好,那对不靠谱的夫妻至少给我们留了套房子,不至于睡大街。”
奚珩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勉强跟着扯出一个笑容。
就这样,两个人磕磕绊绊地相依为命着,直到兰星月也长大,日子才好过些。
在所有蓝欣打工的店里,这家私房菜馆是最让她们记忆深刻的。
餐馆的老板一家都很善良,在知道蓝欣的情况以后,同意提前预支工资,还会让厨房偷偷给她加餐,让她带回家吃。
“老板的妈妈是一位很和蔼的老太太,”
兰星月微微笑起来,夕阳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光辉,“我放假的时候跟着蓝欣过来,在院子的秋千上坐着,她会过来坐在我旁边,陪我说话,逗我笑。”
“后来,老太太身体不好出国治疗,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
听出她话里的低落,奚珩安慰着碰碰她交叠着的双手。
可能是体质原因,兰星月的手似乎一直是冰凉的。
奚珩把她的手掌合拢在自己的手心,试图将它们温热,有点诅丧地现包不住。
兰星月因为她突如其然的动作怔住了,然后微叹口气,反手轻拍了拍她:“好像总是你在安慰我。”
奚珩憨憨地冲她笑,想让她高兴起来。
“好啦,都过去了。”
对方又拍了拍她的手,语调一转,重变回奚珩最熟悉的样子。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兰星月拉着她站起来,捞过旁边的包递过去。
“我自己……”
“哎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