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里那颗放了十年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玻璃弹珠此时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滚动,大学毕业后,在伦敦的艺术圈子里跟着父亲经历了三年大大小小的场面,又自己辛苦浮沉这么多年,唐荼很少出现无言以对的状况。可面对这个近乎陌生的,充满失意与敌意的年轻人,他出现了几次不同程度的犹豫。
“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因为你这句话,就会放弃跟幼青的感情吧?”
“像唐先生您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我几句没份量的话做什么决定,我还没傻到那个程度。但感情也不是一个人坚定就足够的。”
“……他也不会。”
唐荼恍然觉得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似的。
“希望吧。不过艺术家,谁说的准呢。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呀。”
一阵风灌进领口,唐荼忍不住缩了缩手臂,下意识想抱住自己。
“晓然?”
江霁蓝拉开了玻璃门满脸抱歉,“怎么带唐先生站在外面吹风啊……”
“这不是给你们留出空间说悄悄话嘛。”
秦晓然一下子收起了那份刻薄,变脸之快令人钦佩,仿佛刚刚吸烟解愁,言语尖酸的另有其人。
“胡说八道什么。”
江霁蓝皮肤苍白,脸红会格外明显。他刚迈出阳台就被秦晓然快步上前挡住,又推回了屋子里:“你陪你家的小幼青,我自然也是替你陪陪唐先生解闷。”
唐荼跟在他们身后回到了客厅,阮幼青挂着淡笑,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问阮幼青:“八点多了,回去吗?”
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
“要走吗?”
刚在沙坐稳,江霁蓝又弹起来伸手拽住了阮幼青的手肘,“不多坐一会儿?”
“明天我们要去大都会博物馆,票都订好了,一早就要去。唐荼要陪我去看玻璃花窗。”
阮幼青解释。
“这样啊……”
江霁蓝松开手指,“那,回去吧。早点休息。”
说着,送他们到门口。
阮幼青在玄关换好鞋子,自然地将手伸向身边的人。
唐荼余光注意到江霁蓝的目光直愣愣盯着他们牵住的手,神色有一丝停滞,反观阮幼青,整个人比来是更轻松自在,似乎完全忽略了对方眼中暗藏的情绪。
“不然明天,一起去吧。”
秦晓然忽然开口,“反正我和霁蓝哥也没什么事。他做过大都会讲解员,几百万件收藏都装在他脑子里呢。”
江霁蓝一愣,一记没什么力度的拳头锤在秦晓然手臂上:“又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