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仗着她瞧不见,一个两个的都敢往她面前蹿?
姜锦皱了皱眉。
昨日她说那些轻狂话的时候,“花匠”
就在一旁,姜锦是知道的,当时他没有什么反应,只在将那两株海棠栽下后便退下了。
那他现在出现这里,是什么意思?
姜锦不觉得裴临会纡尊降贵来陪她玩什么轻纵的把戏,他骨头硬得很,莳弄花草尚能忍受,可要他扮演这种低三下四讨好人的角色,还不如给他一刀。
但是……她想不明白,裴临打算做什么。
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她的什么人,觉得她行为逾矩,抑或是冒犯到他曾经身为丈夫的尊严,要来她这儿盯梢?
他也配!
她现在就是养上十个八个男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姜锦咬了咬牙,她本都打算叫这些莺莺燕燕都滚出去别吵了,想到这儿,把赶人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而对凌霄道:“这便是……你给我寻的面首了?”
一个赛一个的矫揉,一个赛一个的嘴碎。
凌霄在一旁看戏看得还挺开心,闻言,她轻咳了一声,道:“知道姐姐眼光高,可这不能怪我,我认真挑了的,只是在姐姐身边的人总要身家清白,要干净,又不好强抢民男,就都是这个水平的了。”
沦落到做菟丝花的,无论男女,大多都只能是这个画风。
道理姜锦都懂,但是……
她单手支腮,强撑着打了个哈欠,闲闲开口:“我分明听到了五道不同的呼吸声,怎么只有四个人上前了?还有一位呢?”
她一开口,郎君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便都停了,他们循着她声音里的意思,回头望了一眼。
隔着黑纱,姜锦见裴临还是那副沉闷到过分的模样,冷笑一声,道:“我这儿挑面首,可不要不情不愿的,你若不想为此事,觉得丢脸,觉得这档子事有失你男儿的体面,那就滚出去。”
面首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她嗓音清越,话却越来越冰冷,“若想,那就也上前来。”
若干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里,裴临依旧如山一般立在那里。
他瞳孔中闪过复杂的颜色,姜锦把它捕捉得分明,就在她以为他要拂袖而去的时候,他抬起脚步,非但没转身,反而往前还算坚定地踏了两步。
唯一知道内情的凌霄看向姜锦,见她下意识攥紧了扶手,复又重重松开,就跟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继续同那男莺男燕道:“自吹自擂的本事不算,既都吹捧自己精于武学,那你们得叫我瞧出来才算。”
郎君们以为这是被收用前的考验,都铆足了劲表现。因姜锦“看不见”
这一点特殊,更是各个都大显神通,动静震天响。
姜锦心里就窝着股无名邪火,被吵了这么久心情更是恶劣。菟丝子们当然没什么真本事,不论是舞剑还是鞭法都弱得很,别说她没瞎,就是真瞎了,听声音也能感受到他们的虚浮。
郎君们算撞上了枪尖。从白衣兄起,被姜锦一个个怼了过去。
“手软成这样也敢拿剑?这是剑,不是献媚的工具。”
“脚步没有一步是对的,从哪里学的使鞭子,秦楼还是楚馆?”
“多吃二两饭吧,我都担心你多跳腾几步,能晕死在我面前。”
……
舞武同源,姜锦不觉得以武来娱声色是什么跌份的事情,情到兴起时,她也曾舞过剑。但是如此不认真地对待,心里只剩谄媚,她还是觉得有辱“武”
之一字。
被骂了几句,竟是已经有眼窝浅的少年郎两泪汪汪了,哭得活像被人抛弃了一般。姜锦实在忍无可忍,叫凌霄把他们赶了出去。
呜呜喳喳的准面首们被赶走了,凌霄若有所思地瞥了还没被点到的裴临,心蓦地一跳。
其他人都逐出去了,这就……要将他留下了?要给他台阶下了?
站在下首的裴临若有所感,缓缓掀起眼帘,望向那扇薄薄的屏风后。
姜锦唇角的冷笑犹未消退,“哦,对了,还有你。从来时起便不说话,怎么,是哪里来的祖宗,要我三催四请?”
凌霄其实也不清楚裴临的打算,她至多只是行了一点方便。按理说,他不知姜锦装瞎,不想叫她察觉自己在她身边,样貌都好说,声音又如何掩饰呢?
仗着有纱带遮掩,姜锦肆无忌惮地从上尽收裴临的每一份表情,继续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个哑巴。”
她又弯了弯唇,加深了戏谑的笑意,声音高亢:“我最讨厌有嘴不说话的人,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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