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忱,我已经知道了。”
迟川双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吻上去:“是因为我自杀,害你从那么高的楼坠下去,害你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差一点就跳不了舞。也是因为我突然消失,让你整整等了我十一年。”
迟川不敢想象在无数个无望的日夜里那个爱笑、爱叫他“阿池哥哥”
的小孩是怎么挺过来的。他喜欢跳舞,因为他他在这条路上吃了很多苦。站不起来,恐高,在手术台上无数次与死神相抗,变得卑微不自信……
明明忘了所有,却唯独愿意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拼命站起来。为了别人嘴中那一句“我要跳舞给哥哥看”
独自扛下了所有。
辛忱抬起手,擦拭掉他脸上的眼泪:“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好好的——”
“可是我在乎。”
迟川打断,哽咽道:“我心疼,我放在心尖上爱护的人却因为我受了那么多伤害。我恨自己,也没法原谅自己。”
辛忱扣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下去,然后入侵,咬破,渐渐一股血腥味冲进在鼻间,他手上的动作更紧,温柔地舔舐。
这是在警告也是在惩罚。
“哥哥……”
“我原谅你了,所有也请你原谅自己好吗?”
*
五月底,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临近中午还剩最后一科,黑板上的钟表滴答滴地走,底下简直慌了一批人。有人俩小眼睛顶仨用,偷偷瞅眼监考老师又瞅眼离自己最近的学霸。
可是学霸写字飞几乎不带思考,写完立马翻篇。时间走到十一点十分广播准时响起可以提前三十分钟离场的消息。学霸刷刷两笔写下两个字——迟川。
写完,书包一拉走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人就已经不见了,望着那个空位,有人心叹:学霸都这么横的吗?
其实也不是学霸横,只是今天早上没吃饭他胃痛,实在疼得受不了出来缓缓。学校后面有个长亭,专供住校学生晨读的。
现在是中午没什么人,迟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打开手机。
手机一开机就多了几十个未接电话,不是同一个人,是催债。上次杨祥榆东拼西凑弄了五十万还了一点,但迟大海欠的是个无底洞,坚持了两天该来的还得来。
廉价的烟被点燃,迟川压着胃里的阵阵抽痛吸了口。两秒后,电话再次响起才吐口白烟。
还没开口里面传来难听的骂声,什么都骂反正把亲戚都搬完了还没骂完。说了几分钟迟川掐着话尾:“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想在等等。”
他想再等等,等他离开了。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说了很多,他一句话没说也没听,只是在骂得差不多的时候把电话挂断。
一个电话打来就断不了,接连好几个一起只是迟川什么都没听。
不知道吸了多久的烟迟川觉得口中苦涩。他磕了几声直接吐出来,但什么都没吃又吐不出来,最后一点酸水吐出来才瘫在地上靠会儿。
尘封已久的相册里被点开,里面只有三张的照片。迟川直接点开最底下的那张,上面是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女人。
她没笑,穿着朴素,但怎么都掩不住那张好看的脸。五官端正清秀,带着攻击性,很像迟川。
迟川盯着照片上无尽温柔的人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干涩酸痛。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母亲的脸,隔着屏幕小心翼翼的,眷恋的,无声无息的……触摸着。
“小川,妈妈希望你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头!无论如何生什么都不值得你回头看,你只需往前跑就行了。”
叶铭云眼泪滑过脸颊却笑着抚摸孩子的脸,把所有的积蓄全部塞他书包里,说:“剩下的妈妈来扛。”
然后,破旧的三轮车停郊外,叶铭云把他放下来后却转头回去了。
那一夜他很听话,拼命往外跑,拉着弟弟一起。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辆三轮车又追上来,但这次下来的是迟大海不是叶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