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还要来说情话,身体欺进她腿间,面颊贴着她,若有似无的吻落下,他的唇微凉,似秋意浓浓,捂不热她寒凉的一颗心。&ldo;青青,青青……你可要些什么?只要你开口,朕都给你办来。朕最怕你什么都不说,朕最怕你什么都不要。&rdo;青青闭着眼,靠着他,靠在他层层桎梏之中。哭,也没有眼泪。外头突然起声,是内侍尖利嗓音,喊道:&ldo;皇上,程将军有急报,在外求见。&rdo;衡逸十分不悦,皱眉抱怨,&ldo;几时了?居然这时候来。&rdo;便对外头吩咐,&ldo;不见,有事明日早朝上奏。&rdo;转而望见青青微红的眼圈,剪水双瞳之中全然倒映着他的影,唯独,全然,只有他。而她面颊仍有绯色红晕,娇羞如初春之夜,他心上一动,发痒。青青一偏首,避开他热切的亲吻。推一推他,轻声说:&ldo;让我下去吧,身上不舒服。&rdo;衡逸仍是缠着她,吻过一阵,才扶她下来。才三两步,她已是踉跄,转眼要摔倒在地上,他忙伸过手来揽她的腰,却不想她一下扑向前,取下墙上悬挂着的尚方宝剑,转身来,长剑出鞘,噌‐‐一声划空而来,分裂了晚风,龙吟虎啸,直刺衡逸面门。衡逸躲闪不及,那剑身已经架在肩上,冰冷的金属贴着脖颈,锋利剑刃下压着颤动的血脉,只需轻轻一使力,悄然划过,昨日万千,今日种种,便都完结。青青持剑,冷眼相对。衡逸高扬眉峰,嬉笑道:&ldo;姐姐,这玩笑开不得。万一让外人瞧见了,朕都保不住你。&rdo;青青翻转手腕,那锋刃便压过来,在他颈项上留下一道血痕。衡逸却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握紧了拳头,牢牢看着她,这一刻时光静谧,她与他,几乎要就此站成永恒。暮色四合,宝幄香缨,熏炉象尺,夜寒灯晕。屋子里也暗下去,凄惶的光晕之中,谁都看不见谁的脸,就如同,谁也不曾看清过谁的心。最终是衡逸叹息,&ldo;青青,你说朕舍不得,其实你也舍不得。&rdo;青青的面容隐匿在一片晦暗之中,她其实满心恐惧。外间,程皓然还未走,突然听闻殿内传来圣上召唤,&ldo;来人哪,救驾!&rdo;便想也不想就冲进去。门外还有一点点光,仅仅那么一丝丝还未被云霞遮盖的光线,便已足够将她看清楚。她举着锋芒慎人的尚方宝剑,一身被凌虐过后的凄绝颜色。早间初始的白裙在腰间飘荡,裂一道长口,露出内里纤长滑腻的腿来。裙摆在足间飘荡,无依无靠地飘摇着。最可怜一双玲珑小脚,羊脂白玉似的肌肤,堪堪长不过他手掌的大小,太妩媚,又太妖娆。昼与夜交替之时,百鬼浮出,妖媚横行。众生色相,乾坤颠倒。他渐渐,不自觉,被这一双娟细纤足迷了心智。悄然无声。龙袍天际冥冥,暮色淡,寒烟轻,应是落霞归。风轻,心微动。是那风,悄然吹过发尾,捧起那青丝,如云。程皓然侧望而去,目睹她微红眼角隐含的沉痛的决绝。那一剑滑过帝王脖颈,甚至不会有丝毫犹豫。那眉眼,那生死,全然是为了赵四扬。赵四扬有什么好?一时怔忪,竟忘了此刻两难处境。听得皇帝感念悲切,试图恐吓阻止,或是深情触动。&ldo;青青,你当真想要朕的命?你当真那样喜欢他?浮生如梦,岁月飞沙走石间磨皱了脸,十年二十年,谁敢说仍旧迷恋。可他真真切切想过,死也要埋在一处。奈何桥上牵着她的手,许三生约,不悔。怎知换来她森冷面孔,将他捧在手里的一颗心视若敝履。还要怎样对她好,才留得住,留得住那星点温柔。心似秋叶落,了了此生,已知时日近,追不回。却是满心苦,受不得,耐不得,往日情谊通通一笔抹去。&ldo;那朕是什么?朕算什么?&rdo;衡逸问,清亮的眼瞳中是青青苦痛的脸,亦是他此生最爱的眉眼,那身影渐渐溢出水来,原来是眼泪滚烫,溅落在寒光闪烁的剑刃之上,那细微声响,几近敲碎青青的心。继而分裂,被锋刃划破了身躯,追着白日之死,坠向沉郁无言的大地。任谁都无声,沉默似鬼魅,暗夜之中,啃食人心。渐渐都忘了,究竟为什么哭泣,一如早已记不清,究竟缘何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