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卿毫不畏缩,定定地看着齐雁锦,冷笑了一声:“我不信你敢打草惊蛇。”
一时间二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却令朱蕴娆慌了手脚。她情急之下移了半步,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陈梅卿,望着齐雁锦凄然哀求:“夫君,趁现在还来得及,求你收手吧……”
齐雁锦心中一痛,眼睁睁看她偏袒自己的哥哥,眸中的光芒因为失望一点点地暗下去:“娆娆,你当真要拦我?”
“夫君,那个人是太子,你杀不得。”
朱蕴娆拖着哭腔恳求,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服自己的爱人。
“娆娆,你让开……”
这时齐雁锦向她靠近了一步,举着手铳的手微微发颤,到底不忍心瞄准自己的心上人,“娆娆,你明明知道,那个人害了我齐府满门……”
“我知道,”
朱蕴娆眼泪汹涌,却丝毫不肯让步,“我不能看着你送死。”
“娆娆,齐府偌大家业,不过短短几天便荡然无存,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复仇,”
齐雁锦一步步走向朱蕴娆,看着她浑身颤如秋叶,一双凤眸里满是哀伤,“你真的忍心让我就此放弃,从此抱愧终生?”
朱蕴娆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却依旧咬着牙求他:“夫君,你赢不了的……”
“娆娆……是那个人,让我没了父亲,”
这时齐雁锦的语调已近似哽咽,一字一顿、面如死灰,“还有我的哥哥……”
“我知道……”
她不是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遭过多少罪,所以她更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今后的人生有她作陪。
这时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地的震动弹落了树梢上的积雪,簌簌洒落在三人肩头,仿佛无声的警告。
陈梅卿焦急地向山麓方向远眺了一眼,齐雁锦却不为所动,只是痴痴地举着手铳,对准了眼前这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子:“娆娆,求你别拦我……”
“对不起,夫君,对不起……”
这一刻朱蕴娆泪眼朦胧、泣不成声,却始终不肯让步。
齐雁锦脸上血色全无,这时一丝恨意自他眼底闪过,然而更多的情绪,却是被爱人背弃后的痛楚:“娆娆,为什么你要帮着他?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等到一切都结束,到那时他无牵无挂,从此全心全意陪着她——他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他想到此处,双眼不禁浮上一层迷离之色,空茫的视野中只剩下心上人一片惨白的脸,却忽略了站在朱蕴娆背后的人。
就在二人失神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陈梅卿眼疾手快,趁着齐雁锦靠近自己妹妹的机会,突然用力推开朱蕴娆,伸手抓住了手铳的铳管,同时将铳管高高地抬向天空。
齐雁锦猝不及防,手指本能地扣动了扳机,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枪声瞬间震得在场三人脑中发懵。这一枪之后,朱蕴娆只觉得天地间不再有任何声音,原本明亮的天空也顷刻变色,黑森森地向她压了下来。
这一声枪响,让他们失去了息事宁人的可能。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意识到猎苑的侍卫很快就会被引过来,她的夫君注定在劫难逃。泪水不争气地一串串滑落,朱蕴娆几近崩溃地望着身边还在缠斗的两个男人,心中只剩绝望的冷。
近距离的搏斗让手铳失去了用武之地,反而成了齐雁锦手中的累赘。他试图挣脱陈梅卿的纠缠,没拿手铳的一只手摸向腰间装弹丸的荷包,却被眼尖的陈梅卿劈手一夺,拽下顺势丢了老远。
齐雁锦眼睛一红,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挥拳揍向陈梅卿的下巴。陈梅卿只觉得自己的牙根一阵剧痛,却依旧不肯丢手,咬着牙用双掌抓住手铳,狠狠地一扭,一瞬间手铳终于脱离了齐雁锦的手,他立刻将手铳丢进背后的雪地里,整个人狠狠扑向齐雁锦,挥拳还击。
就在两人不要命地扭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朱蕴娆缓缓地往一旁爬了几步,拾起地上的手铳之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手握着铳管,倒提着沉甸甸的手铳,冷冷看着在她眼前斗架的两个男人,不知何时目光已凌厉得仿佛能吃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齐雁锦,他被陈梅卿按在地上揍得眼角乌青,半眯的双眼恰好看见脸色铁青的朱蕴娆,不由一下子愣住,忘了反击又吃了陈梅卿两记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