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顿时皱了皱眉头:“这人之前却是没有听说过,你仔细跟我说说!”
贾珍咬了咬牙,想着避重就轻一番,不过经不住林母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那秦邦业寒门出生,多年无子,后来在养生堂抱养了个女儿,不过,他们夫妻两个对那女孩子疼爱无比,便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林母果断摇了摇头:“蓉哥儿是你的独子,日后要继承族长之位的,他的媳妇,将来自然是宗妇!倒不是我嫌弃秦邦业官位低微,家境贫寒什么的,实在是,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如何能承担得了宗妇的身份!”
贾珍腆着脸说道:“老祖宗,那秦家的丫头却是绝色,蓉哥儿以往就喊着要娶一个绝色,他一向是个定不下心来的人,若是有了这么个媳妇,日后还不好好争气,在家守着,不再在外头闯祸了?”
林母似笑非笑地看了贾珍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绝色不绝色的,娶妻娶贤,即便是圣人纳妃,也要重德不重色!何况红颜易老,再如何美貌,也不过是十年左右的青春,到时候,你难不成再给蓉哥儿找一个?蓉哥儿年轻,这会儿惑与皮相也是有的,家里头选几个出挑的丫头,好生伺候着便是了,何必要娶个小官家的养女!你若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的,回头我老婆子帮着张罗便是,反正蓉哥儿年纪也不大,等个一两年也无妨!”
贾珍一听,就有些抓瞎,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看向了林母:“这个,这个其实是父亲的意思!”
林母又是一声冷笑:“你们家老爷都出去修道多久了,自家丫头长到这么大,也不见他回来看一下,他能管这事?你就是想要扯虎皮做大旗,也得挑个好一点的理由!”
贾珍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他直接说道:“那老祖宗,你先叫人下去,侄孙慢慢与你分说!”
林母摆了摆手,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在外头看着点!”
鸳鸯带头应了一声,带着屋里伺候的人一起出去了,远远地站在外头,也不靠近。
林母这才看向了贾珍:“行了,珍哥儿,你也年纪不小了,眼看着过几年都能做祖父的人了,也别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耍什么花腔,到底怎么回事,也好跟我老婆子交个底,总不能你要是要干什么连累九族的事情,还叫我老婆子蒙在鼓里吧!”
贾珍瞪大了眼睛,讪讪道:“那个,老祖宗,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林母不耐烦地摇头道:“我知道什么,不过别的我不知道,我老婆子看着你珍哥儿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那秦家的姑娘再如何绝色,人家总归还是官家小姐,估摸着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物,你什么时候见到了!何况,秦邦业一个小官而已,你若是看中了他家养女的姿色,上门好言好语,叫那丫头进门给蓉哥儿做个二房,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总归你就是顶着个爵位,并不入仕,蓉哥儿将来继承的也就是府上的家业,轮到他,爵位有也跟没有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偏生如今却想着许出宗妇的位置,这里面若是没有什么猫腻,我老婆子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贾珍露出了一个震惊的神色,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老祖宗,你是这个!”
然后,贾珍又仔细瞧了瞧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就像老祖宗你说的,再如何绝色,做个二房便是,那秦邦业再如何硬骨头,也拗不过咱们贾家,何况,他下面还有个儿子呢!只是,那位秦家姑娘,身份上头却是有些不一样!”
林母问道:“莫不是谁家丢了的孩子?那干脆等人家认祖归宗了再说,何必官盐当做私盐来卖!”
贾珍赶紧说道:“不是这个,却是那一位当年留下来的!”
贾珍见林母一副震惊的模样,赶紧低声将自个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那秦可卿果然就是故义忠亲王的私生女,生母是别人献给义忠亲王的一个清倌人,一直养在外头,因此,当年老义忠亲王坏了事,也就没连累到她身上,她那时候产下一女,血崩而亡,这孩子就被心腹通过养生堂的手,辗转送到了秦邦业手里。
秦邦业当年曾经受过义忠亲王的恩惠,虽说是个小官,对义忠亲王也是忠心耿耿,因此,即便是亲儿子秦钟,在家也是比不上秦可卿的,虽说秦可卿一向表现得温柔可亲,但是,秦钟却也知道,秦可卿不过是个养女,因此,对秦可卿一向有些嫉妒不服,面上亲近,实际上心中却颇有些芥蒂,只是在秦邦业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林母表现出一副刚刚听说这事,极为震惊的模样,勉强平复了一下心境,咬牙道:“你们东府这是疯了吗,当初赦儿不过是沾了点边,他这辈子就算是废了,你们竟然还敢再掺和这等事情!”
贾珍顿时有了一些优越感,得意道:“老祖宗,你常年待在府里,消息可不灵通!圣人如今年纪大了,愈发惦记着从前了,这些日子以来,常常召了如今这位义忠郡王进宫,以叙天伦,毕竟,那位是嫡长子,如今义忠郡王也是嫡长孙,这才叫名正言顺了,听说,圣人想着封皇太孙呢!”
林母沉默了一下,才冷笑道:“你们想得倒是好,不过,上头那么多年长的皇子,固然不是什么嫡子,他们如何会服气一个侄子!何况,义忠亲王乃是谋反自戕而死,圣人哪怕一片舐犊情深,但是,只要义忠亲王还顶着那个名头,他这一脉就不会有什么希望,难不成叫圣人下罪己诏,说义忠亲王当年是冤枉的?何况,这叫朝中大臣如何想!当年多少人为了自保,胡乱攀咬,落井下石,早就将义忠亲王这一脉给得罪死了,若是叫他们翻了身,那些大臣又该如何自处!”
贾珍顿时傻了眼,原以为是一张好牌,再不济,也能左右逢源,如今一看,竟是个烫手的山芋,压根沾不得了,这会儿不由有些慌乱起来:“这个,侄孙已经叫人跟秦家那边说好了,若是这回反悔,岂不是得罪了义忠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