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纪云心里再也荡不起来了。
她不想当什么太后,她只想回到过去,守着一个堆满布料的仓库,混日子等退休。
孔雀问道,“太后饿不饿?奴婢去叫人送夜宵。”
纪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她饿的头晕,像个莫得感情的木偶人点点头,“要他们摆好饭就走,哀家一个人吃,不需要人伺候——哀家不想让人看出来哀家失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纪云吃夜宵,心事重重,再美味也味同嚼蜡。
喝了宋院判的药之后,纪云去沐浴更衣,她躺在浴桶里,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十年后的身体。
十五岁的她正是长个头的时候,身形有些干瘪,守着隔壁丁字库的女官戏称她是个灯美人。
如今腰还是那个腰,身高没有变化,但胸大了一倍,沉甸甸的像两个木瓜,臀部也变得滚圆。
这分明是个已婚妇人的躯壳,一朵鲜花盛放时的模样,和十五岁时的含苞待放截然不同。
明明是她自己的肉身,纪云却觉得很陌生,甚至……觉得羞耻!
有人用她的肉身去睡了先帝,承受真龙天子的雨露恩泽,她却无知无觉。
我不想嫁人!更不想睡皇帝!我不要当太后!
我只想干干净净、无牵无挂、平淡富有的度过此生!
明明身上没有污垢,纪云却觉得自己很脏,她疯狂的搓洗身体,皮肤都搓红了。
外头守着的孔雀见太后迟迟没有出来,担心太后泡在热水里睡着了出事,他故意加重了脚步,轻咳一声,“太后,水凉不凉?需要加热水吗?”
真的太后,要面对被某个人强行改变的人生。
纪云从浴桶里出来,披上浴袍,一言不的和孔雀擦肩而过。
躺回床上,宋院判开的安神汤起了作用,纪云脑子里狂风暴雨,也立刻偃旗息鼓,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纪云对孔雀说道,“哀家要去旋磨台一趟,或许到了那里,触景生情,哀家或许能记得一些事情,一定有人推了哀家。”
纪云没得办法,她厌恶现在的肉体,但她又必须保护这具成熟美艳的肉身,肉身一旦消亡,她魂魄无处可依,跟着同归于尽。
她不想死,她沦为官奴从早到晚刷马桶时也不曾想去寻死。
孔雀劝道:“万万不可!太后大病未愈,刚刚苏醒——”
“哀家是失忆,身体并无大碍。”
纪云用尽全力扮演上位者的威压之感,“你是保护哀家,还是禁足哀家?”
孔雀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幕后主使还没有抓到,太后若离开慈庆宫,万一刺客贼心不死,再次刺杀,后果不堪设想。”
纪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的腾骧左卫把慈庆宫围得水泄不通,刺客焉能现身?不用兴师动众摆出太后的仪仗,哀家要微服去旋磨台。你不同意,哀家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