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思索半响,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么,金钱地位他全都不屑,精心谋划的仇恨也坚信自己必然可以成功,所以没有什么算的必要,唯一想知道又没有把握的……
贺摇清不知为何,不敢再看身旁站着的谢凌与,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回答道:“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想问的,正巧今天是乞巧节,那你就给我算算姻缘。”
这次轮到玄明大师楞了,只见他一直都无悲也无喜的眼底转瞬间竟有了几丝谁也不能察觉的慰藉安心的笑意。
他点头,轻闭上眼,缓慢转动起手中的签筒,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像是威严肃穆的天边梵音。
他刚停下,未曾睁眼也没有开口说话,贺摇清上前,同样闭上眼双手合十念诵了一段经文,最后伸手从签筒中抽出了一签。
没有人说过一句话,这种事就像是生了无数次,或是有人在旁看着整个过程,看了无数次。
贺摇清看了看签,眉梢微挑,随后递给了玄明大师。
玄明看着他抽出的签,打了一个佛号,开口说道:“是上上签,至于解签,想来你全都清楚,更不想听贫僧再解。”
“当然,”
贺摇清眼角眉梢充满着笑意,连带着面前的和尚也看着顺眼了几分,眼睛一转,拉过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凌与,又开口说道,“来都来了,你帮他也算上一签。”
谢凌与突然被拉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说话,就又听见了玄明大师的声音。
“贫僧与这位小友缘分未到,不能强求,就算今日求了签,也会是错的。”
玄明大师双手合十,看了一眼贺摇清,开口说道,“既然求过了签,贫僧便要继续打坐清修了,两位施主可以在寺内随便转上一转。”
话音刚落,禅房门打开,那名年轻和尚正站在门外,欠身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贺摇清闻言气结,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微闭着双眼,转动着手中佛珠,不欲再继续开口说话的的玄明,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气冲冲地直接往外走去。
谢凌与歉意欠身:“小弟年少不懂事,请大师见谅。”
说完也连忙追了上去。
留下玄明睁开双眼看着两人的背影,有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能看见漂浮在光里的点点灰尘。
他顿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仿佛那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童正站在自己面前,生气的样子和刚才那人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
谁都喜欢他,哪怕他总是谁也不搭理,也不笑,总爱自己一个人呆着,却又喜欢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除了没有剃,就像是寺院里讨人喜欢的小和尚。
本不该见的。
玄明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他已经很老了,形容枯槁地不似活人,尤其是闭上双眼的时候,总让旁人害怕他会不会就这样睡过去。
第29章鸦青长袍
贺摇清在前走得飞快,可见真是气急了。
身后的谢凌与将那年轻和尚递过来的东西小心放进怀里,又与他告辞道谢,转头就现贺摇清已经自顾自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了。
于是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快步跟上他,见他这个样子颇有些无奈:“大师说得对,求签也是求缘,时候未到谁也没有办法,有什么值得这般生气的?”
贺摇清闻言猛地停下,瞪了他一眼,将怒气全都“撒”
在了他身上:“你又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
谢凌与见他这样只能告饶,害怕他气着自己,就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带我游玩的吗?再生气可就要没有时间了。”
贺摇清眉头紧皱,又觉得他话说得有道理,这才“曲尊降贵”
地勉强开口说道:“你想要去哪?”
闻言谢凌与认真地想了想,开口回道:“我想再去一次后山的桃花林。”
听闻这话,贺摇清眼前一亮,可犹豫半晌,还是开口提醒道:“现在可是七月,没有桃花,后山的桃子也都是早桃,早就被摘完了,所以连桃子可都没有。”
你要是真只来过一次,怎么会连寺里桃子成熟的月份都记得这般清楚?
思及当时在马车里这人说过的话,不知为何,谢凌与却丝毫也没有被欺骗的愤怒,甚至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我就是想去。”
听他依然这样说,贺摇清心中高兴,面上却做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
的样子,转身领着他往后山走去。
后山的人很少。
如贺摇清所言一般,桃树上仅有的是苍翠的叶子,可大约是地处寺院,映着远处传来的诵经声与钟声,竟隐约能教人品味出一番奇特的韵律来。
谢凌与抬头,看见有侥幸“虎口逃生”
的桃子摇摇欲坠地挂在树上,已经红得烂熟,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恍惚忆起那日,桃花如同浓雾一般如海如潮,好似就在昨天。
那时桃花盛开,而站在树下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随后竟会生这样多的事。
“那桃子熟过了,不能再吃了。”
贺摇清见他盯着树上桃子,开口说道。
“我知道,”
谢凌与不禁笑了起来,又辨别了一番方向,接着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晚上还要回城里看灯会呢,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快随我来。”
不是说今日要我带你么?贺摇清嘴唇抿起,接着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