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夏,平凡而亲切的爱称。小时候,被母亲从原家带走单独抚养期间,谢丽思一直这么叫他。叫“廖夏”
的男孩有数不清的多,而他也是那群无忧无虑的男孩中的一个。
直到被原正业带回去,他才被改了名字。原正业在谢丽思葬礼上,摆出肃穆庄严的父亲样子,说希望他以后能“君子正一而万物皆成”
。
及至回家关了门,他把脸一变起了疯,恶声恶气地咒骂刚下葬的亡妻竟然敢给他的儿子起这种贱名,言语恶毒无比,令人根本不敢相信,这种话竟是从一个外表英俊斯文的大企业家嘴里说出来的。
被抹杀了了,被污染了,廖夏这个名字。
从这天起,世界上就没有廖夏了。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原辞声不愿回答,也觉得这对何惊年而言不重要。
何惊年不知如何对他解释。说自己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怅然若失吗?他内心焦躁,难以言说,就像明明丢失了特别重要的东西,却根本想不起来丢在哪里、丢的是什么,甚至连自己是否丢失过这件事,都无法确定。
“算了。”
何惊年泄了气,起身要走,原辞声赶紧道:“我是。”
何惊年停顿了一秒,“嗯。”
这瞬息的间隙里,他不禁期待原辞声可以再说出一些有关廖夏的话,可是原辞声没有。他只是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求他把夜莺收下,说这颗宝石是心的含义,一颗心一旦给了出去,就只能在一个人的胸膛跳动。
何惊年终究没有收下。
既然已经确定,廖夏这个名字跟自己没有关系,和肢幻觉痛一样,是失忆后大脑释放的错误讯号。那么,和它存在一丝微薄联系的夜莺,也和原辞声一样,彻底成了和自己无关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他知道原辞声握紧夜莺,死死瞪视着他。目光犹如密织的网,要束缚他的四肢,令他寸步不离。
于是,他加快脚步,越走越快。
然后,他蹬掉木屐,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尽管脚踝还是隐隐作痛,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回到客房的时候,沈棠风正急得坐立难安,一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年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圈都不在。”
“我去体验了一下桑拿房,一蒸就舍不得出来。“何惊年用手扇着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沈棠风捏捏他的手背,“怎么还是那么凉?我去把暖气再调高点。”
“回来的时候去外面散了会儿步,蒸得久了感觉自己都成了大虾。”
何惊年笑道,心里却害怕,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了?
幸好,沈棠风并未现异常,还去给他拿来了一直温着的牛奶,让他快点趁热喝下。何惊年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