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殷勤地将他们带至驻节厅,唱道:“摄政王到,七殿下到!”
驻节厅内灯火辉煌,挤满了人,暂住驿站的官员们大惊,纷纷转身朝门外跪迎。他们这一拜,便将厅中情形完全展露在了周昭宁和封离眼€€前。
只见赫连重锦高坐堂上,他脸上带着封离划出的血痕,右眼€€裹着细布,那细布上还渗着血,配上他扭曲的笑€€容,显得尤为狰狞。
赫连重锦的目光越过人群,秃鹫一般锁在封离身上。封离半点不惧,与他对€€视时,笑€€容玩味到挑衅。
“赫连重锦,瞎一只眼€€感觉如何?”
他毫不避讳,问得嘲讽。
“贱奴狗胆包天,令本王愤怒不已€€。”
赫连重锦说着,一鞭抽向面前跪着的婢女€€。
封离这才看到,这厅中空出的地上,跪着一男一女€€两€€个北梁人,两€€人已€€被鞭子抽得半身血痕。他顿时蹙眉,大感不妙。
周昭宁问:“你这是何意€€?”
“何意€€?摄政王问得好奇怪,本王处置自己€€的婢女€€和护卫,还要经过贵国肯不成€€?”
说着,赫连重锦起身,一把掐住了那婢女€€的下巴,将她的脸强扭过来给厅中众人观看。
“本王看这贱奴有几分姿色,可侍奉榻前,小小贱奴,能入本王的眼€€便是月神保佑。”
赫连重锦说的是这婢女€€,可除了第€€一眼€€,他看的一直是封离,侮辱之意€€溢于言表,“偏偏这贱奴,竟已€€与本王的护卫私通生情,死活不愿伺候本王。还趁本王不备,伤了本王的眼€€睛。”
赫连重锦将那婢女€€重重一推,接着一脚踢到跪着的护卫身上。那护卫往后仰倒,封离便看到了他的脸,竟是农舍之中那个给他灌水下药的护卫。
什么私通生情,俱是假话。这护卫办事不力,令他藏了瓷片反杀,赫连重锦要处罚他罢了。再加上他受的伤不好解释,为了面上不留绑架南禹皇子的证据,他正好物尽其用,抓了个婢女€€说与这护卫私通,因此伤了他。这解释不管多离谱,却是人证俱在。
周昭宁和封离对€€视一眼€€,神色皆是严峻。赫连重锦这一招,不仅狠辣,而且刁钻,他们在农舍没拿到任何证据,他又唱这么一出反客为主,再要作他便难了。
赫连重锦笑€€得更€€是张狂,一把提起那婢女€€髻,不顾那婢女€€破碎的哭求,他将人往封离的方向拽了两€€步,然后一刀,割开了婢女€€的咽喉。
封离一凛,眼€€看着那柔弱女€€子出痛苦的嗬嗬声,喉间血流如注,她大睁着双眼€€,抬手想堵那刀口,却无济于事,只能抽搐着死在血泊之中。
赫连重锦一直提着她,像是在逼封离看她死亡的全程。待看到封离眉间愠怒,那婢女€€彻底没了声息,他才将尸体€€丢开。
“赫连重锦!”
封离低喝。
“怎么,我杀我大梁贱奴,七殿下也要管?”
赫连重锦踩在血泊中,形如修罗,“哦,七殿下文弱,是本王不体€€贴了,如此血腥场面,不该叫殿下看才是,怕不是要令殿下夜不能寐了。”
“既如此……这护卫就让他自裁吧,给七殿下一个面子。你,就不要面朝着七殿下死了。”
“是……”
那护卫重重叩,“奴才拜别吴王殿下。”
说着,护卫拔刀,反手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往日庄重典雅的驻节厅,墙上依旧挂着古往今来在此留名的文人墨宝,可厅中却已€€满是血腥。青砖染血遍悲哭,不过一盏茶时间,赫连重锦在此连杀两€€人。
厅中一片肃然,落针可闻。那些围观的文臣,胆小的已€€是面色煞白,要不是不敢在摄政王面前失仪,只怕已€€当场吐出来。
“时候不早,本王要歇息了,摄政王、七殿下,失陪。”
赫连重锦大摇大摆走出驻节厅,封离看着他的背影,死死攥紧了双拳。
忽而,有人握住了他受伤的那只手,是周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