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瞧这不小心的,弄脏了姑娘家家的鞋。”
嘴上在说话,却仰着脑袋不停将秀荷胯啊臀啊的上下左右打量。
“阿荷,先走了啊。”
姐妹们等不住,先走了。
秀荷被婆子看得难受,蹙眉看着地上的一摊药:“病了?东家病了不该把药把宅子里送,送外头去做什么?”
“我们少爷为了秀荷小姐和夫人闹翻了。”
几个伙计顿时耷拉着脑袋哭丧起脸。
荣贵苦巴巴的接过话:“这不是我们少爷病了嚒,一个人躺在外头好几天也没人理,奴才看不下去,偷着回来给他顺几罐药……唉,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少爷是死是活也没人疼!能活几天算几天吧……哎唷我苦命的少爷喂——”
荣贵一边说,一边打了自己两嘴巴。
这荣贵,精瘦精瘦的,长着一双大小眼,一肚子的弯弯肠子。虽小了梅孝廷两岁,实则梅孝廷大半的孬注意都是他出的。
秀荷抬眼看了看四周,看见胖婆子颠着小脚没走两步就隐去了拐角。那巷子幽深,有轿杆的阴影在墙面上打出长条,还有胖婆子一团肥腰忽明忽暗。秀荷便晓得是在给梅二少爷鞠躬哈腰呢。
那婆子压着嗓门,不晓得巷子里原有回音,偏秀荷又听力聪慧。隐隐约约,细细碎碎:“是黄花闺女……少爷您放心吧,保证没睡成……奴才刚才看了,腿紧着呢……诶诶,谢二少爷打赏。”
秀荷便生气起来,本来才有的一点担心又消失了——让他苦肉计吧。这几天阿爹的铺子也没少招他算计,来硬的不行,这会儿又来软的了,他是想逼死自己呢。
秀荷揩着帕子碎步走:“那就能活几天算几天吧,反正他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诶诶,别啊这……”
荣贵猛一愣,手伸出去半道,空落落,女人着一抹海棠春裳已经走远了。
讪讪然拐到阴影里,青砖地上搁着一抬敞篷小竹轿,轿子里坐着自家凤眸薄唇的俊少爷。
“爷,她说让你去死呢,死了也和她没关系。”
荣贵嗫嚅着。
梅孝廷着一袭乌色流云绸衫,手上轻摇玉骨小折扇,斜觑了荣贵一眼,勾起嘴角:“那是她说反话……只要确定姓庚的小子没动过她,爷早晚叫她回心转意。她若不肯,爷就叫她在这福城里呆不下去。”
少爷眼中冒冷光,荣贵浑身将将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