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衡的想法中,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都只是因为看见了,所以顺手拉了人家一把而已,并不是什么好心不好心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感恩戴德的地方。
再说他帮过和救过的人多了,并不会特意记住哪一个。
程冉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就是这样,所以,你接不接受都无所谓,我表达了我的心意,告诉你,就……”
她还在酝酿着怎么说,段衡却已经听够了,他微微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你不需要用这种卖可怜的方式来和我说话,第一,我不是那姓周的傻蛋,不会上你的当。第二,你不是傅胭,如果是她和我扮小可怜,我会心疼死,除此之外的人,对我没有任何效果,而且还会起让我吃不下去饭的反效果。而且陈小姐,你一个既有男朋友又差点准备要订婚的人,这种做法非常不合适。至于救你那一次,当时的对象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顺手帮个忙,无关其他的因素。哦,这么说也不对,如果换作是胭胭,我会直接把欺负她的人给扔到黄浦江去喂鱼,然后把她绑在我身上,哪也不能去,谁也甭想动她。”
段衡也不知道是没记住还是故意的,直接把程冉给叫成了陈小姐,他不是一个人话多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讥讽人。
讥讽人也就算了,还非得夹杂着一把狗粮,硬往人嘴里塞。
周晏廷和程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同一类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话不捅破就装傻。
程冉也是被段衡这一大通话给弄懵了,她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寡言冷淡不近人情的男人,突然就能说出这么一长串既讽刺又打她脸的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虽然听着有些幼稚的老掉牙,却让人嫉妒得发疯。
程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了,你可以不接受,但我有我自己的坚持,你没有必要说这种——”
段衡发挥了自己一贯的‘我不听我不听’的少爷脾气,冷冷打断她的话,“另外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胭胭身边让她烦心,否则,我就不再是说说而已了,她不想和周晏廷再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但我不同,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程冉这种人,看着无害,心里却未必干净。越是清高傲气的人,一旦反弹了,就越让人膈应。
程冉估计是被他给说的心凉了,语气反而稍微冷静了一些,“我不会做出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我会等,可是,傅胭也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单纯美丽、纯洁无害,她……很八面玲珑,很会拿捏人,在和那些色狼客户谈生意、吃饭喝酒的时候,她根本就毫无在意,反而和他们……”
程冉这话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说她。
段衡一听她在自己面前敢说自家媳妇儿的坏话,那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刚才只是没有表情,现在是彻底黑成铁锅底了。
段衡的脾气是典型的因人而异,对亲近的人就是亲近的态度,对外人就是对外人的态度。
而对于程冉这样的,只有两种:要么冷冷冰冰惜字如金,要么打开话匣子怼天怼地。
“怎么?看来你认为你自己是纯洁无垢、不谙世事的高岭白莲,所以看不上在世俗中如鱼得水的聪明女人。我告诉你,轮不到你来说我的人,一边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有女朋友的男人的钱,接受着他的帮助,搅和的两人最后分手,一边又惦记着另一个,两边都不耽误,订婚又逃婚,过来和我说这些……这样的你,有什么地方是比得上我老婆的?但我还是得谢谢你,多亏了你的搅和,我的宝贝儿醒悟了,发觉她真正爱的人是我,奔到我怀里来了。有时间,我还真该请你和你未婚夫吃个饭,聊表谢意。”
程冉咬着嘴唇,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了。
被喜欢的男人当着面拒绝和说狠话,换谁谁都受不了。
周晏廷是听不下去了,他大步走上前去,将程冉拉到自己身边,眼神跟飞刀似的看着段衡,开口道,“你——”
段衡也同样一个强势的冷眼投过去,不屑道,“你是你我是我,管好你的人,无聊透顶。”
程冉被周晏廷的突然出现弄得一愣,两个人刚才说话的时候,段衡是完全背对着医院门口的,而她虽然在相反的方向,但当时气氛太僵硬,她也没有心情留意对面有谁过来了。
大个儿倒是看见了,不过他没有出声提醒,而是任由傅胭直愣愣的听完了段衡那一大通夹杂着狗粮的大实话。
有趣的是,周晏廷那表情比起傅胭,可谓是变了好几个颜色,红绿黄黑白算是凑齐了。
段衡说完话,也懒得再搭理这俩人,他转过身,准备打开车门坐回到车里,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傅胭正双臂交叠倚在车上,歪着脑袋看他。
大个儿从驾驶位上下来,走到傅胭身边替她将车门打开,低声说,“老板娘,上车吧。”
傅胭对他说了声谢谢,弯腰坐进了车里,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段衡紧跟着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上了车。
大个儿关好傅胭那侧的车门之后,转身就回到了前座,潇洒的就将车给开走了。
周晏廷转头看向程冉,眼中一片冰霜,“我们谈谈。”
程冉微微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车上,大个儿将隔断升起,然后稳稳地开着车,后座有什么声音,他都权当听不见。
段衡一上车,就把傅胭给扑倒在车座上,挑着眉问她,“都听见了?”
傅胭撇撇嘴,嘴角若有若无的挑了挑,说,“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