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程旬旬却分辨不出这孩子究竟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好像一下失去了分辨了能力,但这孩子真的很漂亮,看着他小嘴动一动,她的心都要化开了。她不敢再去看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便弯身逗这孩子,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笑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没有说话,只转头看了身侧的人一眼,旋即又转头看向了程旬旬,抿了抿唇,嫩声嫩气的说:“妈妈。”
程旬旬一愣,他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忽的身后,小小的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着光,又叫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来的突然,可她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觉得心口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一阵阵对刺疼。眼泪落的毫无预兆,她猛地站直了身子,摇摇头,说:“不,我不是你妈妈,你认错了。”
此话一出,她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心里也更难受了,仿佛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又害怕又难受,本想挣开孩子的手,可只要稍稍动一下,她的心就会痛,很痛。只本能的握住他嫩小倒是手,再也不愿意放开。
“可以把他还给我吗?”
程旬旬对着眼前这个不停哭泣的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女人没有说话,却渐渐停止了哭泣,一言不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程旬旬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这时她却笑了,唇角一扬,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无害,她说:“我就是你啊。”
程旬旬皱眉,觉得荒唐,却依旧紧紧抓着孩子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忽然失声了一样,明明嘴巴在动,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笑了笑,忽的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说:“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相信,除了你自己。”
紧接着,她又将孩子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保护好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只有他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伤害你。”
程旬旬的眼泪落了下来,紧紧的握住了孩子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放开,良久她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嗓音,问:“你是谁?”
宏木庄扛。
她一勾唇,说:“大概是你最后的一丝天真吧,天真的还会相信别人,最后被害的遍体鳞伤。抱歉,差一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终于该相信,在这个世上谁都靠不住,唯有自己才靠得住,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不会陷害自己,更不会把自己卖了。对伤害你的人,绝不要手下留情,那只会害了自己。”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张脸竟然开始腐烂,脸上的头一块块的往下掉,程旬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了数步,并一把将身前的小孩抱了起来,最后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往后倾倒下去,她怀里抱着孩子,自是不可能松手去自救,只用力的牢牢护住孩子。
身子即将落地的刹那,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室的雪白,白的刺目。
片刻,耳边就传来一个男人压制兴奋的声音,他说:“你醒了!”
程旬旬脸上没有表情,连眼神都没有焦距,神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荒唐的梦里,慢慢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幅幅的画面,一张张的面孔,或狰狞,或慈祥,她辩不出那一张脸是真的,那一张脸是假的,更分辨不出,这里面究竟是哪一个要害她!
“旬旬?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医生说你的孩子暂时是保住了,但因为你的情况有点复杂,往后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张锐霖坐在床边,自她转入病房,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从事到现在,他也没有给周家任何人打过电话,不久之前,程旬旬的手机响过,来电是周衍卿,他犹豫了很久,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放下来手机,任由手机震动,然后停止。
程旬旬的表情终于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鼻翼微动,被褥之下,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起码还在,幸好还在。她的喉头动了动,好一会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稍稍侧过头,眼神已经有了焦距。
视线落在张锐霖的脸上,目不转睛的看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你可以帮我叫医生过来吗?我想仔仔细细的问一下情况。”
“好,你等一下,要不要先喝口水?”
程旬旬的眼眸动了动,吞了口口水,喉咙确实干涩,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说:“也好。”
张锐霖连忙站了起来,过去兑了一杯温开水,见程旬旬要动,立刻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说:“你别乱动,医生说这两天你尽量不要动,我帮你把床摇起来一些。”
程旬旬其实只是动了一下手,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动作,她点点头,“谢谢。”
张锐霖将床调了个适度的角度,便走到她的身边,将水杯递了过去。程旬旬又道了一声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张锐霖停留了片刻,才出去叫医生。
很快,医生就跟着过来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是个男医生,面目清秀,站在床尾看着她,问:“现在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肚子还有些不舒服。”
其实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慌,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是放大的,特别是肚子。她缓缓抬起眼帘,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也不等他解释和宽慰,直接问:“现在,我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几率有多少?”
医生愣了一下,竟是被她此刻的表情怔的有些不知所措,感觉他要是说错一句,这人嘴里就会吐出毒汁来,要了他的命似得。明明这张脸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屁孩,最大也不过是二十出头都有样子吧,可此时她周身散出来的气场,竟让他这么个大男人,有点后怕,真是不像话啊。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正想开口,这人却又抢在他的前面话了,“我要百分之一百的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如果你做不到,请给我安排一个更好的妇科医生。这孩子对我很重要,请你再三考虑之后再回答我。”
“若你现在答应了,可最后我却不能顺利生下孩子,会有什么后果,你尽管往最坏的地方想。”
程旬旬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可他也没法子反驳,未出生的孩子也是一条命,她作为母亲自然是视这个孩子是珍宝一样。所幸这医生脾气还算不错,转念一想,像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能如此这般的重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少见。心里虽不舒服,但也不怪她口不择言。
微微沉着脸,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小桌板上,看了她一眼,便低头看了看资料,说:“你能跟我配合好,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机会。其实你如果不是乱吃东西,这一跤,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坏就坏在,你吃了孕妇最不该吃的东西。看你的样子对孩子那么重视,怎么对自己的饮食那么不小心?家里的长辈都不提醒你,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吗?而且看你的衣着打扮,家庭条件应该很富足。”
他说完这里,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环顾了病房一眼,说:“出那么大的事,没有家里人过来吗?”
程旬旬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他说的饮食上,放在身前的手紧紧的交织在一块,许是太大力了,指尖泛白,喉咙口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好一会都不出一点声音。
“我吃了什么?”
许久,她才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的说出这五个字,抬起眼帘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她的声音很明显是压抑着万般的情绪,不过简单五个字,却说的十分艰难,连声音都在颤抖。医生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对视数秒之后,医生说:“我们验到你身体里有藏红花的成分。”
程旬旬对着方面是不了解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继续道:“藏红花吧,其实是非常好东西的东西,一种十分名贵的中药材,生理活性很大。具有活血化瘀、凉血解毒、解郁安神等功效。而且对女人来说,这东西非常好,拿它来泡水喝,能调节内分泌,治月经不调,还能美容养颜,甚至还有防治心脑血管疾病。”
“但是,这种药材对孕妇来说,就跟致命毒药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