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卿在产房门口等了很久,第一次有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想进去看看。周家那边他一直没有打电话,一直到孩子出生,他才打电话回去报了平安。
等程旬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四周围或坐或站了好些人,连窦兰英都回来了,她正抱着孩子在逗他睁开眼睛。孩子很建康,六斤重,不大也不小。
程旬旬现在还是有些无力,连动一下手脚都不乐意,她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周衍卿,倒是安盺先现她醒了,说:“旬旬醒了。”
窦兰英闻声,终于将注意力从孙子身上移到了程旬旬的身上,脸上的笑容尤为温和,说:“终于醒了,辛苦你了。”
程旬旬勉强的扬了扬唇,余光扫到立在一旁的清嫂,想起早上她说的那些话,一颗心不免提了起来,此时此刻她只想见到周衍卿,“周衍卿呢?”
她刚问出口,便传来了开门声,周衍卿从外面进来,窦兰英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这不是来了么。”
窦兰英说着便让了位置,手里抱着孩子怎么都不肯放下。
周衍卿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说:“醒了,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我刚刚让徐妈回去炖点吃的过来,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让她做些有营养的。现在她肯定还在家里,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给她打电话,一会让她给你带过来。”
程旬旬握住他的手,便松了口气,余光往孩子的方向扫了一眼,说:“都可以,我没什么要求,能让我吃饱就好,我现在好饿。”
她的心思,周衍卿自然看的出来,她这样拼死拼活的在今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数。“妈,你把孩子抱过来给旬旬抱抱。”
窦兰英有些不舍,但还是走过去,将孩子放在了她的身边,孩子躺在她身侧的瞬间,程旬旬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欣慰。刚出生的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小小的一个,一张小脸皱皱巴巴,还红彤彤的,有些丑。程旬旬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约莫是没有想到孩子会这般的难看。
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徐妈说让她多看看漂亮的孩子,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变得漂亮,程旬旬嘴上是不信的,但行为却是信的不得了,天天在网上找那些漂亮孩子看,然后幻想着自己的孩子有多可爱。
有时候她还会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然后对徐妈说:“徐妈,你看我五官哪个比较好看?”
徐妈说:“你和五爷都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好看。”
程旬旬对此深信不疑,当然她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主要是觉得周衍卿确实长得好看,有这样一个好的基因在,这孩子一定难看不到哪里去。
然而,看到眼前这个皱巴巴的粉团子,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不过母不嫌子丑,这孩子虽然皱皱巴巴的不怎么好看,但程旬旬抱在手里便不想放开,时不时用手指戳戳他的脸蛋,他还会皱眉,结果程旬旬越看越觉得这小东西长得可爱。
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给周家添了喜气,起码对窦兰英来说无疑是开心的,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止过,简直是合不拢嘴。她已经叫人给白塔寺的净虚打了电话,并把生成八字都报了过去,让净虚给起个好一点的名字。净虚给的名字很简单,单名一个诺字,周诺。
名字虽然简单,但程旬旬挺满意的,窦兰英原本认为周诺这个名字太简单,并不是特别满意,但由于程旬旬和周衍卿都觉得不错,便也认同了。窦兰英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不但日日过来探望,在医院一待便是一天,孩子除了吃奶的时候在程旬旬怀里,多数时候都是窦兰英抱着,不是抱着就是让他躺在小床上她逗着。
她还吩咐了容萍在一周之内布置一个婴儿房出来,婴儿房内的所有东西她都必须亲自过目,只有她认可了,才能被搬进婴儿房内。看那架势是打算亲自带这个孙子了。
正月初三那天,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周婵从美国回来。
周婵打从任性的嫁给了一个美国华侨之后,几乎是跟家里断绝了来往,当年为了嫁给那个男人她可是大闹了一场,差不多是闹到了断绝来往的地步,后来她去了美国,头几年还会回来看看,碰了几次钉子之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都没有一通。
周婵的事儿,对窦兰英来说也是心里头的一块心病,到了如今早就成了顽疾了。这次周婵回来,还是被二爷周衍柯给劝回来的,本来是想让窦兰英高兴高兴。谁也没想到程旬旬会在正月初一生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儿,这无疑是给老太太一个极大的惊喜。这周婵回来反倒是有些多余了,不过周婵的老公在美国的生意越做越好,再加上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总归是存着几分感情的。
周家二老就这一个女儿,女儿总比儿子贴心,窦兰英每年过年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念叨几句,嘴上不提,不代表心里不想着和这个女儿。可惜这唯一一个女儿,脾气也执拗的很。当初跟周景仰闹翻之后,让她别回来,她还真不回来了。
好在她嫁的那个男人也足够争气,两人结婚之后自己开了公司,开始虽然不太如意,失败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便成功了,之后开始就一帆风顺。对她也是一心一意,如今育有一儿一女,家庭美满。这次周婵是一个人回来的,给每个人都带了小礼物过来。
她人虽然在国外,但国内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会关注一些,但不是很具体。周嘉树去世她是知道的,人虽然没来,但礼数还是到的。
她以前还在周家的时候,跟周衍卿关系最好,这不听到他生了个儿子,放下行李就同窦兰英一块来医院。路上,多年未见的母女二人,一时之间竟是相对无言。
其实周婵一直以来是个挺听话的孩子,温顺而且贴心,那时候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不管不顾的非要跟着那男人走,对窦兰英倒是还好,还能平平静静的说两句话,可对着周景仰她几乎平静不下来,那时候父女两一说话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要知道在这之前,周婵对自己的父亲是非常崇拜的,可从那以后她就十分厌恶周景仰,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谁都不知道为什么。
周衍卿在她离开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如果我不信周该多好。”
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一走就再没有回来。谁也不清楚那时候她到底是怎么了,窦兰英也曾去她学校打探过,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只知道那男人是她大学任课老师的朋友,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的,周婵没说过,问过她的一切朋友,都说不知道。
周婵的这场恋爱谈的确实隐秘,谁都没告诉,密不透风。
“怎么样?在外面过的好吗?那个男人有没有欺负你?”
窦兰英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
周婵淡淡的笑了笑,说:“我既然能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走,他势必是不能欺负我的,我在纽约并不是全靠着他生活,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经济方面是独立的,所以没有人能够欺负我。”
窦兰英侧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说:“你总是那么要强。这次怎么想着回来了?怎么不把我的外孙女和外孙带过来,就那么不想让他们见见外公外婆啊?”
“也不是,我听二哥说家里头事儿多,而且穆森本来就说好了要带他们两个出去玩的,穆森平时忙着工作,很少陪两个孩子,最近正好有空。我也是请假回来的,妈你该知道美国的春节跟中国是不一样的,那边早就过完年了。”
她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侧头揉了揉太阳穴,说:“要不是你说老五的老婆生了,我这会是该倒时差了。”
“对了,老五娶了谁啊?”
周婵忽然问道。
“程旬旬。”
周婵对这个名字稍微有些印象,她是二十五岁就离家了,程旬旬来到周家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周家了,后来有几次周婵都是匆匆来匆匆就走,自然对程旬旬没有太多的记忆,她本身也不愿意多管周家内部的事情,因此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她是不知道的,“哪家千金?”
亚私边血。
窦兰英低笑了一声,说:“什么千金,你离家那年我们从外面买回来的丫头,这丫头跟嘉树的八字合,本来是给他养的童养媳,谁知道……”
话到此,她便摆摆手,“算了,这些个事情就不提了,没什么好提的,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老五的合法老婆了,你也别多问了。”
“嗬,我也不想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