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奚如从未如此慎重:“我视把他若珍宝。”
手术室里,严主任连站了两台普通腹腔镜,正在确认患者下腹缝合的切口。护士那边已经聊起了天,说的是刚去泷山医院走马上任的廖思君。
“听说了吗,老廖一去折泷,说不定就能当副院长,外科数他一把手。要说他也是真聪明不会让自吃亏,这哪算配啊,不是去当领导的嘛。”
“不能这么算,虽说职位是升了,但手下都没人他能领导谁?而且在泷山辛辛苦苦做半年手术,说定都没在这儿一个月来的钱多,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穷地方的小医院能吃到什么回扣啊,肯定过得不如这里舒坦……”
“咚”
一声,是严奚如夹子撞了器械盘猝然出的脆响,那边细碎的讨论才蓦然收住。
人一走便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廖思君在这医院矜矜业业半辈子的贡献,一个污点就尽数掩盖。手术台上的疏忽无法脱罪,严奚如不觉得他全然无辜,但也忍不住心寒。在意外面前,连并肩作战过的同事都不能理解你,还怎么指望病人和家属来理解。
在手术台上又站了一个下午加傍晚,周围人对廖思君的冷嘲热讽更让人心身俱疲,严奚如几乎是仓皇逃出手术间。
到了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接到一通陌生的电话,是飞机上遇到过的那位院长的秘书。他们再度抛来橄榄枝,开出的条件也翻了一倍,更先进的手术平台,专业的团队,优厚的待遇……哪个卡在职称上的医生听了都要心动。
严奚如不用细细打算都知道条件诱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科大夫,普普通通的副主任医生,普普通通三十几岁的男人,对他来说,也许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对面步步相逼:“如果你的目标还没实现,来我们这儿,保证帮你一齐实现。”
严奚如一时也沉默。他在桐山失意过迷茫过,也在放弃边缘挣扎过,最后捆住他的一根绳索无非是心中抛弃不了的持续滚烫的一腔热血。
但要是热血无处可洒,也不过是给自己圈了个火坑。
他久久没有答复,拉开衣柜的门,正好看见挂在内侧的那件白大褂——胸口粉色端夹着一簇豆蔻,是唯一亮色。
俞访云这天晚上在急诊坐夜班,风波不断,先后遇到了一系列麻烦。把酒精当白酒干了一瓶的老头子,活吞了两条鳝鱼的男人,作业没写完崩溃吞下半瓶安眠药的学生,吞了戒指拉不出来的猫……
向来淡定从容的大夫都被气笑了:“你挂的是人类的号,我真的看不了其他动物。”
连对门的同事都感叹:“俞医生,你今天千奇百怪的病人也太多了吧?”
俞访云只淡淡笑:“是啊,是我压不住场子。”
人间百态,一夕尽现。诊室里络绎不绝的病人依旧不断,直到后半夜,门口待诊的队伍才见到了头。
最后的病人是个吃坏肚子的小朋友,脸和肚子一样圆,抱着肚皮哼哼唧唧,妈妈拍拍他的后脑勺:“快,快去告诉医生你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跑过来:“医生,你哪里不舒服?”
俞访云被扑面而来的童言稚语可爱到眨眼。男孩一下子回过头:“妈妈,哥哥眼睛不舒服。”
然后他转身,把手里揪着的餐巾纸往医生眉毛上一按,“不要怕哥哥,我给你贴上纱布,这样就不疼了。”
眼前盖着层纸巾,俞访云笑到睁不开眼,却听见开门声音。暖风铺面,眼前白纸遂被掀开,撞进一双深邃瞳孔。
严奚如被这人眉眼弯弯的表情笑得心都要化了:“俞大夫,上班很开心吗?”
诊室里就剩最后这个小朋友,俞访云没赶严奚如出去。他只上到凌晨三点,之后由对面的诊室继续营业。
“俞医生,你先看着,等下我有个治疗方案要和你讨论,我等你。”
严奚如装着正经,长腿一跨,坐到了俞访云身旁的椅子上。
小男孩就是吃坏了肚子,不严重,水也不用挂,吃两包蒙脱石散就好。听说不用打针,小朋友开心地拍手。
俞访云正在电脑上敲医嘱,严奚如装作凑近屏幕看,把手搭在了大夫身后的椅背上,胳膊肘还磨着他的肩胛骨。俞访云察觉他的居心叵测,手指噼里啪啦地只想赶快写完,忽的腰上一冷——严奚如竟然穿过衣服两侧兜缝,把整只手伸进了白大褂下,沿着衬衫的缝隙慢慢摩挲几下光滑的肌肤,然后从下摆里探了进去……大夫的冷汗都淌下来。
小男孩好奇地歪头:“医生哥哥,你又哪里不舒服?”
“没事。”
俞访云表面还衣冠整整,平静的,里面已经被一双手搅成了,水波翻涌。他摇摇头,把处方单递给他,“好了哦,乖乖吃药就会好。”
门又轻轻咔嗒上,后背上那只手也肆无忌惮,沿着椎骨棘突上下滑动,拇指的茧压着尾椎上那点磨搓。
严奚如问他:“医生,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看看?”
俞访云被人抱到了大腿上,拧着腰坐着,外套扣子都被严奚如摸到了最后一颗。“不是早就下班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们的奸情终于被你师父知道了。”
严奚如看着他笑,“我开心得睡不着。”
俞访云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背:“有什么可开心的。”
“他亲儿子配郑长垣那样的他都能忍,我这样冰清玉洁严于律己的男人给他当徒婿,他6符丁梦里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