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点了点头,又看向殿内,“荣君他……”
萧璟道:“着人将荣君好生安置,甘露殿中的一切都不许动,还是保留原来的样子,一切等陛下好些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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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迹的事,佩兰并没有让那些宫人去做,而是让人将陈太医请来,他是薛迹的亲人,由他来最好不过。
另一边,萧璟将长宁抱去了紫宸殿,取了湿帕擦拭长宁脸上的泪痕,上一次,长宁听到薛迹被刺客所伤生死未卜的消息晕了过去,他也是这样照顾着她,只是那时薛迹尚可回到她身边,而今她再醒来,却仍旧是伤痛的局面,萧璟甚至希望这个梦长一些,也许只有时间能抚慰她的苦痛。
只是未过多时,卫渊清便来了紫宸殿,奔到长宁榻前,见长宁的手紧紧握着萧璟,他站起身来,“方才来时遇到了佩兰,她说荣君入殓事宜要请教君后,”
萧璟心里明白他是想支开自己,“如今最要紧的,是阿若的安危。”
卫渊清淡淡道:“荣君骤然薨逝,陛下自然心痛难当,可后宫之事同样要紧,还需要君后维持大局。”
“宫中有贵君就足够了,本宫听闻后宫卿侍常去清凉殿拜访……”
萧璟说到这里,又觉得无趣,如今长宁还躺在这儿,他竟一时因为愤懑而与卫渊清互相讽刺起来。
卫渊清也是一样,他们两人便这样僵持着,过了半晌,长宁忽地从榻上坐起,她额上滴落大颗汗珠,见萧璟守在床前,神色紧张地看着她,她紧紧搂住萧璟的脖子,“我方才,我梦见阿迹不在了……”
萧璟轻抚着她脊背的手顿时滞住,“荣君他……”
长宁这才省觉,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她将身上锦被一把掀开,却因从清晨醒来便滴水未进,身子往前一倾,险些从榻上摔下去,卫渊清往前伸手欲扶,长宁这才留意到他的存在。
萧璟让宫人将之前备好的甜羹取来,长宁将羹汤饮下,只对卫渊清说了一句,“照顾好黎奴。”
长宁说完这句,便起身往甘露殿而去。萧璟立刻起身,跟在她后面。卫渊清却止步不前,今日听闻薛迹的死讯,不知为何,他心头竟起了恐慌,他没有想过要杀薛迹,也没有后悔过更换五石散,只是这件不光彩之事,始终是他的污点,常说鬼神有灵,他不怕,却心中有愧。
而甘露殿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入目便是一片白色,这曾是长宁自己的寝殿,她给了薛迹,如今也成了薛迹神灭之所。
方才卫渊清的话并非是假的,佩兰的确有事要问萧璟,只是她没有想到,来的竟是长宁。
殿中放置着棺木,长宁定定地看着,不等佩兰开口,长宁道:“西境王室常用玉棺安葬,北地有千年玄冰,尝闻可使肉‖身不腐。朕自登基以来,从未有所求,不管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必要得到这两样东西。”
长宁顿了顿,“不必再去建造君陵,便让阿迹长眠在朕的陵寝之内侧室,待朕百年之后,便是相见之期。”
前面那些要求,不管多难佩兰都自信能办到,可最后一条,夏朝从未有君卿可与帝王合葬,即便是再得宠,也只是葬在帝陵外一侧,满朝文武怕是要议论纷纷了。
佩兰小心翼翼道:“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可长宁坚持的事,便不由他人置喙,只不过她尚还留了余地,“规矩是人定的,便自本朝开始,君位以上均可安葬于帝陵,君后居正殿,四君在侧,若有人阻拦,便让她来亲自见朕。”
长宁的话语虽轻,却是乾纲独断,可她明明悲伤难掩,却这般镇定地安排好了薛迹的后事。就连入殓要穿的衣服都要亲自看过,萧璟怕她承受不住,便让她回去歇着,承诺自己一定会将此事安排好,可长宁却不肯。
殿中陈太医也在,萧璟有些讶异,佩兰在一旁将他与薛迹之间的关系道明,萧璟便不再说什么。
宫人取了薛迹的冠来,里面最精致的是玉冠,这玉冠是册封荣君时一并赐予的,彰显其身份之尊贵,束此冠下葬亦是规矩,可陈太医却突然阻拦,“陛下,荣君曾说过,他丧葬之事一切从简,无须奢华,逝后万事皆空,实在无须于此事费心,让陛下千万不要挂念他。”
陈太医从中取出一个银冠,上面是苍竹纹饰,“荣君生前最爱这银冠,他说这是他初为御侍之时陛下亲自所选。”
长宁缓缓转过身来,她看着那小巧的银冠,过往的一切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时薛迹也曾问过她,为何喜欢这苍竹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