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道:“好!”
放开轮椅,跃向庭中。
小亭郁早就巴不得快走,听到贺真又出言挑战,不禁大为皱眉,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输都输了,还要纠缠不休。”
再看场中,二人又已斗在一处。
小亭郁立刻看出,这一场与之前可称截然不同。
贺真的枪法变了。
慢!
与之前招招抢先的快攻相比,他现在的枪法简直缓慢得令人发指。连小亭郁这样的外行,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枪尖划出的每一条弧线。
若说之前他的枪法是盛夏的一场狂风暴雨,现在却变成了春风里款款摇曳的花。
温柔,缱绻,甚至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花。
他的手法,也如赏花人一般轻柔,又充满怜惜。旁边的人看了,还以为是父兄在耐心地教导最疼爱的徒弟,全然忘了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
屈方宁的脸色也变了。
这枪法与他所知的相差实在太大了。就连贺真刚才的枪法,也与之迥异。
那潇洒快意的枪法,竟在刹那间变得神秘莫测。枪意也不再明朗利落,而是出奇的毒辣、阴柔。每一招每一式,表面娇软,内里却藏着一股浓浓的杀意。
等他惊觉擒拿点戳都无从着力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被带入了这个缓慢而阴狠的陷阱。
嚓的一声,他左肩已被枪尖撩中,肩下顿时一片火辣辣的,几乎抬不起手臂。
再几步,右腿又着,这一枪更深,只划得他整条腿血流如注,再也不能腾挪自如。
贺真回手绕了个枪花,嘴边含笑,斜斜一划,向他心口笔直刺去。
宛如丹霞罗绮,又似冷露无声。
这已不是甚么切磋比试,而是以命相搏的决斗。
屈方宁骇然盯着贺真,一瞬间心思百转,猜想了千百个可能,却没一条能完全对上。
小亭郁看场中情形紧急,忽然醒悟,急叫道:“贺叶护,请住手!我们是千叶使者!”
贺真眉心微动,不知是否听在了耳中。
但他这一枪之势毫无窒滞,眼看就要开在屈方宁胸口之上。
屈方宁情知不敌,百忙中伸手入怀,横过短剑剑鞘,想要勉强抵挡。
半空中一个声音森然道:“退后!”
电光火石间,只见黑影一闪,一个人凌空跃起,一把提起屈方宁背心,将他掷向门口。
他怀中那柄短剑却已被戳个正着,喀喇一声飞起,宝石金屑,滚落满地。
屈方宁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小亭郁急忙上前扶起他,连声问:“方宁,你怎么样?”
屈方宁微一运气,只觉胸口针扎也似地疼痛,想是那一枪的凌厉之气已伤及肺腑,当下只摇了摇头。
却见那少女睁大眼睛看着来人,颤声叫道:“天……天叔!”
小亭郁这才看向适才出手相救之人,只见他一袭黑衣,身材极高,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具,看不见面容。
他震惊之下,连见礼都忘了,心中只想:“御剑将军为什么会在这里?”
御剑天荒如同未闻,环顾庭中,向贺真道:
“昭云儿又惹了什么事?”
小亭郁这才恍然:“原来她是御剑将军的侄女昭云郡主,怪不得脾气如此娇纵。”
昭云郡主抢道:
“天叔,那个人把你送我的鞭子弄断了,我……我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