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春雨覆盖在南城上空,细细密密下得很不干脆,潮湿黏腻的空气已经连续一周了。
抽芽的嫩芽娇俏在枝头欲大展身姿。
声色雾媚的包厢里面人影幻动。
沙角落的男人鹰眼锐利,虚无缥缈的望着点歌台上素未谋面的女人出神。
“你认识?”
席靳洲刚结束医生值班,接到叶故的电话就立马过来了。
身边的男人摸着下巴笑意不明,摇着头。
片刻,他不咸不淡将手中的半截烟摁进烟灰缸中,骨节凸出的冷白手腕上红色手绳格外鲜艳,半侧凤眸,漫不经心道:“你说,如果是那人在上面,会是什么样子呢?”
席靳洲看着叶故那不算安全的眼睛,心中微震,面上还是一副淡然,顾左右而言他,“你说谁啊?”
男人突然喉中清朗一声笑,半秒不到便敛了周身所有散漫,正视着席靳洲。
“她要回来了。”
席靳洲突然语塞,手指做着比划想要说什么。
“席靳洲,这事儿你不该瞒我。”
还没来得及挽留,男人裹挟起一身冷风,消失在灯光照耀的门边。
席靳洲看着门长长叹气,身边有人不知道生了什么,凑上来八卦:“席医生这是怎么了?跟叶少吵架了?”
席靳洲没有说话,他和叶故算是总角之交,最是了解叶故的秉性。刚才在叶故叫出他全名的时候,就知道叶故无疑是生气了。
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人,最擅长隐藏和假装自己的情绪,叶故很少生气,尤其对朋友,更是屈指可数。
席靳洲着实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叶故谈到那个人的时候还是毫无克制力可言。
彼时大西洋彼岸,一架归来中国的飞机正在上空横跨。
洛泱的行李很少,这么多年,她走到哪里都是轻轻一个行李箱,顶多偶尔加一个行李包,孑然一身。
这次回国也一样,和往常任何一次离开都没有差别。
看着手里的朋友送的红色编织手绳神游天外,平稳的飞机遇到小气流些微震动,她收起了手绳,闭眼养神。
十一个小时的航程,抵达目的地大概已经是国内上午十点了,时间太长,也没什么好消遣的事情,洛泱大多这种情况都会选择睡觉。
就像现在这样。
洛泱不喜欢倒时差,就会在飞机上睡很久。
大概是前一晚太累了,迷迷糊糊之中,她很快沉沉的陷入梦里。她听到有很多人在指责她,各种闲言碎语充斥在耳边,挥散不去,所有的声音都在践踏她,将她推入一文不值的界线里面,压得她抬不起头。
只有一个人,看不清容貌,却伸出手,手腕上带着不加装饰的红绳,声音痞气不羁,说:“不许低头,过来,我帮你。”
他说话不算好听,甚至嗓子些许低哑,但洛泱后来再没有听到过比这更能让她心动的声音。
可是就在要伸手拉住他的时候,画面迥然泯灭,一片灰烬,燎原的虚无荒野,只有她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