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还唤了她一声“长意”
。
她俯,他便折腰。
他也算是被众星拱月地长大,却唯有对她,不曾真正居高临下过。
只是她的一声“殿下”
,叫停了他所有的动作。
火光灼灼的深夜里,地上的影子迎风晃动。
风不停,人不静。
贺兰泽看着跪在他足畔的人,他的结妻子。
从他十六岁初见她到如今,他们相识已经十一年了。
三九年纪里,已是芸芸小半生。
即便中间隔着七年和离岁月,也有那样四年真心实意相爱的时光。
她在初时的两年,唤他因他隐瞒而并不真正属于他的“九郎”
,但心中情意,眼中关切也是一片赤城。
后来知晓身份,她端方唤他表字“蕴棠”
;床帏缱绻间,又娇又柔唤他“夫君”
;撒娇嗔怒时,便唤他“郎君。”
只有一次,称他为“殿下”
。
是知晓他身份的一刻,以为自己要悔婚,便以一声“殿下”
主动划开界线,退到人臣的位置。
这个距离,是他们彼此间最遥远生疏的距离。
是故,这一刻,她是何意
又要划出这条线,与他泾渭分明
怎么回回都是她主动至此
回回她都抢着要离开他
贺兰泽觉得有些好笑。
爱一个人,哪怕只是爱过一个人,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爱过她。
所以再难爱第二个人。
所以即便被她伤,被她弃,但是在伤重病痛里他魂牵梦萦的还是她。
甚至,闻她葬身火海,他夜奔大半个大梁欲挖一副她的骸骨
求不到生时的她,便妄图在她故后,得一抔有她气息的黄土,聊慰余生。
慰余生,你我是这样到白。
第一句“殿下”
让他几欲丧失听觉,临了的又一声“殿下”
拉他回神。
聚起神思,回想她说的那样长长的一段话。
试图寻出她和他一样,深爱过的痕迹。
这么多年了,贺兰泽觉得这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他总能说服自己,她是爱他的。
为她寻迫不得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