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彦听着这话简直气的眼前发黑,“要和姨娘说多少遍!我没惹她!”
柳氏哼了一声,“那她是发的什么疯?”
宋嘉彦走到书案前站定,受伤的手腕在发抖,一颗心更是疲惫躁怒。
他也想问裴婠在发什么疯!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错,裴婠对他的态度却一落千丈。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不知道?
见宋嘉彦不语,柳氏苦口婆心道,“彦儿,你上些心吧,你那祖母只重嫡长孙,别家高门出身的贵女,更不会许下庶子的婚事,只有裴家姑娘,和你自小亲厚,且娶了她,既能让你祖母爱屋及乌,你还能借长乐候府的势——”
柳氏出身商贾,祖上虽是皇商,可这几十年却早已没落,当初送柳氏入侯府做妾,便是柳家想借广安候府的势,然而柳氏没想到,侯府做主的是裴老夫人,偏偏裴老夫人最厌妾室,因此柳氏没有给家里捞到一点好处。
幸而,她生下了宋嘉彦。
虽然庶出子也不得宠,可宋嘉彦的聪颖机敏实属罕见,她不过点拨了一二,还是孩童的宋嘉彦就完美的抓到了重点,这些年对裴婠殷勤备至,成了裴婠最亲厚的表兄,柳氏近乎疯狂的想,只要再这般亲厚一年,再找个机会用点手段,这门亲事不愁成不了。
宋嘉彦最厌恶的,便是柳氏总把庶出和对裴家的心思挂在嘴边。
他目光阴郁的看着柳氏,“我知道姨娘的意思,不过这里不是姨娘待的地方,姨娘且走吧——”
柳氏被堵的张大嘴巴,“你……有你这么对亲娘的吗……”
见宋嘉彦眸起怒色,柳氏悻悻住口,磨蹭两瞬,不甘的朝外走去。
宋嘉彦这才垮下肩背来,呼出口气,面色越发阴沉,便是柳氏不说,他也知道如今不能招惹裴婠,他已经讨好裴婠快十年,眼看着裴婠明年便可说亲了,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裴婠疏远?
想到今日裴婠冰冷的神色,宋嘉彦只觉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目光一抬,宋嘉彦看到了书架上放着的一只锦盒。
……
认亲宴毕,萧淳带着萧惕,亲自将元氏三人送上了马车。
还在路上,裴琰便忍不住又对萧惕一阵夸赞,“在青州还不觉的,如今到了京城,便觉在这一众王侯显贵之中,含章也是气度风仪超然——”
元氏道,“适才和和胡夫人说话,听闻他养父母虽住在村中,却都是读书人,且我看这孩子天赋秉性都是上乘,这才出落的风度翩翩。”
裴琰便道,“胡夫人再不愿,今日之后,一切也都成定局了。”
元氏颔首,“这是自然,不过听闻国公爷已经派人去青州,还是要稍作查证。”
裴琰哼道,“含章若有歹心,又怎会冒死救我们?如今入了国公府,除了胡夫人,他上面还有两位兄长,也不知会不会被刁难……”
裴婠听着直腹诽,凭萧惕的性子,刁难他的人才是自讨苦吃。
待回了府,裴婠想到萧惕成了自己表叔,仍有不实之感。而即便她对萧惕心有忌惮,可看元氏和裴琰,却是要拿萧惕当做自己人交好,而萧惕救了兄长大恩在前,她也是感念在心,因此再听裴琰和元氏说起萧惕时,她倒也能跟着附和一二。
当天晚上,裴婠又梦到了萧惕。
重生回来后她几乎夜夜做梦,梦到前世侯府冤案父母惨死,梦到那夜广安候府被屠,然而和此前那些骇人的梦不同,这一夜的裴婠只梦到了萧惕那双月朗风清的眸子。
他温柔而专注的看着她,不但不再让她惊惧害怕,反而好似能抚平她心底的不安。
梦里的她忘记了前世萧惕的恶名,越看越觉得这双眼睛好看,看得多了,甚至还有种早就见过的熟悉之感,醒过来的时候,裴婠觉得自己属实荒唐可笑。
用早膳时,裴婠便问雪茶,“世上之人,会因际遇不同而性情大变吗?”
雪茶和辛夷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裴婠皱眉,“那又为何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说?”
雪茶和辛夷又对视一眼,雪茶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其实……其实奴婢们觉得您落湖之后,性子便变了许多,您这只算小小小的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