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去加油?过了两个加油站了!”
娄雪揭露性地说。
他在黑暗中笑了。他的声音都是笑的:“过了四个加油站了。”
娄雪用法语说:“坏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刚刚是不是玩笑开大了,他以为我们俩是不正经的女人,你今天是高跟鞋,你做好准备。”
四月幸灾乐祸起来,说:“你也知道不能瞎开玩笑?现在怕了吧?我可不想动手,一鞋跟打下去打冤了算谁的?”
娄雪说:“好,那你把靴子递给我——快脱!”
前面灯光稠密起来。娄雪催促四月快脱靴子。
她简直像吵嘴一样说:“打冤了算我的行了吧!”
听四月不吱声她又说:“前面好像是个大住宅区,我叫他停车,他要是不停,你就往他后脑勺上拍一下,或者太阳穴也行!你那皮靴够沉,跟够细。”
四月忍住笑说:“不是说好你拍吗?”
娄雪说:“行,就是我拍……”
左云戈突然说:“以后可别随便搭陌生男人的车。你们常搭陌生人的车吗?”
四月正要说我们从来不搭陌生人的车,我自己有车。娄雪却抢先开了口。她大声说:“你是陌生人吗?你至少是个校友吧!”
他语气轻蔑的说:“听说过年轻女孩失踪的事吗?”
“那是年轻女孩!”
娄雪说,“我们又不是年轻女孩。真比划起来,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他说:“噢!”
然后他转脸问娄雪:“你叫什么名字?”
娄雪抬杠一样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刚刚说了,我叫左云溪。害怕得都不记得了?”
他非常酷的又说了自己的名字。
车进入了人烟旺盛的地带,一大群上班族从大厦里涌了出来。
娄雪紧急向四月布置:“现在车才三十码,跳下去摔不死。他不停车我就喊一二三,你跟着我跳!……”
她扯了嗓子便喊:“停车!叫你停车!”
“还没到呢。”
左云戈心平气和地说。车平滑地飘过极光润的马路,两岸的公寓满是温暖的灯火。
“停啊!”
她对他叫道,同时气急败坏地对四月用法文说:“你怎么回事?!拍呀!怎么这么饭桶?!”
四月佯装赌气说:“你不饭桶你来!”
“你看你看,他就是不停车!”
娄雪要吓哭了,“停车!”
她吼得肺腑震动。四月知道娄雪一半是在吼她。
左云戈一声不吭,只是哂笑起来,带着恶作剧的意味。一点儿也没听出娄雪声音里的哭腔。
他的脚在油门上加了一把劲,车平稳地上去了。
娄雪说:“完了,跳车也没法跳了。”
他倏地笑出声来,声音很洪亮,他轻打一下方向盘,车进入了一个小小的闹市区。不动声色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口。
在他笑嘻嘻请她俩下车时,娄雪仍感到一阵可怕的瘫痪。
他的脸在餐馆霓虹灯的映射中,显得神气十足。他说:“真怂!”
点菜时,四月现娄雪开始报复。她点了好几道贵的离谱的菜。表情全无,杀人不眨眼的从容。
四月说:“哎,行啦,吃不完的。”
娄雪立刻打断她:“尝尝鲜啊。”
然后改用法文说:“我得出口恶气,宰他!看到没看到没,这一顿吃下了没个万八千的?再来一瓶8o年的桐木,十几万啊。哈哈哈哈哈……”
四月皱眉,只是草草点了牛排,配黑胡椒浇汁,然后就把菜单合上了。左云戈正在认真地读菜单,面孔都被鄢鄢实实罩住了。
娄雪拍拍四月的胳膊,拇指向菜单后面的他一指:“怎么样?好不容易遇到个那么帅的,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宰宰是不是很可惜?指不定会有一场艳遇。”
左云戈这时从菜单后面露出面孔:“我可不想跟你艳遇”
他一口字正腔圆的法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