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徐荣的线报,花钱成已经逃到了城中的另一家小客栈。他逃走得十分匆忙,因而并未做好准备,绝大部分的生活用品都留在这间旅馆。
徐竹琛二人在徐荣的帮助下,整理、了解了一部分他的个人信息,总算对他有了一点了解。
“大小姐、肖姑娘,在下的身份尚且有些用处,不宜现身。”
徐荣向二人解释完毕后,烧掉了情报,拱手抱拳道,“虽说镖局在沅地的确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但若是二位有何需要,在下可以调动一部分人手,用以护卫。”
徐竹琛看了肖楝一眼,肖楝对她摇了摇头,徐竹琛便回礼道:“多谢您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是我们二人的事,就不劳烦您与镖局了。”
徐荣听罢,捋捋胡子,点头道:“那好。在下还有要事要忙,就先不打扰二位。大小姐、肖姑娘,告辞。”
二人与徐荣分别,又根据花钱成的身份拟定了不同的计划,敲定细节后,才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徐竹琛替肖楝翻过外衣,重穿好,又亲手为她理好绑带,整理好衣袖。方要为她系上腰封,徐竹琛看到肖楝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不由得顿了一下。
她轻轻拍了拍肖楝的肩背,一手替她脱下外衣,一手解开自己的白色袍子,不由分说地将二人的衣服对调。
“阿楝,从芷阳你养好病开始,仿佛就不怎么穿白衣了。”
她笑着为肖楝绑上腰带,又拆下自己的绑手绑腿,在她的坚决要求下,由她自己绑好。又将肖楝撕得破破烂烂的外袍整理齐整,穿在自己身上。
“你看,我穿着这身衣服如何?”
肖楝还没有化出内力,就被徐竹琛牵着手,按在自己脸庞上。透过她微微冷的皮肤,肖楝感受到翻涌的少年的血液。
肖楝笑道:“你把我拉得这样近,我可怎么看清楚。”
话虽是这样说,肖楝却丝毫没有抗拒,而是将眼睛闭上,仔细感受着徐竹琛的容貌。
徐竹琛生得便端庄俊秀,轮廓硬朗,一头白高束,两只鲜红的凤眼上扬,剑眉星目,好不英俊。她平日里爱穿齐整端庄的白衣,庄严俊逸,与她雪白的长、端庄俊美的脸庞相映生辉,十足的正派。
手指向下滑,摸到黑袍的绣花领。如今换了这件外袍,徐竹琛一扫平日里正派过分的拒人千里,看上去,多了些少年侠客的气质。
这身黑衣,穿在肖楝身上时,修身简练,气质神秘。就算是破损严重,看上去也与她相当合衬,还平添几分清狂不羁。然而,徐竹琛穿上这身衣服,却实在有几分不同,一股戏谑的风流环绕在她周身,与徐竹琛的正派气质完全不同,肖楝忍不住笑起来。
“你呀,你还是穿着白衣最合适。”
两人出了门,天色还不算晚,一路上的小摊小贩还没支起摊位,二人也还没有饿。暮色苍茫,一队大雁在空悠悠的暖黄色烟光里啼鸣南飞。徐竹琛与肖楝各自持剑,步履急促而稳健,向着下榻的旅馆赶去。
花钱成所在的那家客栈有一定年岁了,在沅宫小有声名。老板姓庆,态度总是不偏不倚,江湖人尊称一声庆叔。庆家客栈位于主城与县区的边缘,位置不算近,二人便决定先回到客栈更换衣装,骑马赶路。
一路上,二人再次交换有关车夫的情报。
花钱成,四十岁出头,出生于沅地,曾经隶属于杀手组织雨宫。从雨宫“下山”
后,花钱成在芷阳的多家镖局都做过工。近些年,他仍旧在善因镖局做镖师,但并不经常出镖。
然而,即使是借由徐荣的情报,也没有调查出他所供职的对象究竟是谁。二人根据他的举动分析了一番——能够准确找到徐竹琛,一路监视,又对芷阳周边了如指掌,大概也猜到这是针对善因镖局,确定了几个可能的竞争对手。……
然而,即使是借由徐荣的情报,也没有调查出他所供职的对象究竟是谁。二人根据他的举动分析了一番——能够准确找到徐竹琛,一路监视,又对芷阳周边了如指掌,大概也猜到这是针对善因镖局,确定了几个可能的竞争对手。
一路走马,不多时便到了庆家客栈。徐荣给她们汇报了花钱成的具体房号,二人来得极快,赶在华灯初上之前,已经潜入了客栈中。
花钱成回到客栈时,室内一片昏暗,仅有打开的半扇窗户泄露进了些微朦胧的月光。忽然间,他嗅到一股幽香,犹如云破月来,一个雪白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室内。
换做别人,这道白色的身影已经能够将其吓退。可花钱成看着执剑的徐竹琛,不但毫无惧意,甚至未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徐大小姐,别来无恙。”
徐竹琛被月光镀了一身冷冷的银色,如同霜华一般,在她的白上绽放。她回过头,血红的瞳孔紧盯着花钱成,问道:“花钱成前辈,您别来无恙?”
花钱成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一旁的柜子顶上,也不入座,只是看着她,神态平静,甚至带点遗憾:“小人这一路可并不算平静。先是在出城时遭遇拦截,又与罗姑娘生争执,失去了她的行踪,没能完成您的嘱托,现在被您找上门。最惊讶的是,居然又领略了江湖上消失多年的‘崩云掌’,真是令小人大开眼界。”
徐竹琛静静一笑,说道:“花前辈见多识广,不必谦虚。只是,崩云掌气势不盛、变化不多,但内蕴深厚、绵延不绝。罗挚虽说学得不深,倒也有着扎实的内功,前辈能够接下她的掌风,徐竹琛着实佩服。”
她说完,手中的湛露铮然向外拔出一寸,寒芒闪烁,如同盛着一寸漫溢的月光。
“只是,前辈方才受伤,如今还要陪我练习剑法吗?”
花钱成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如同曾经帮助徐竹琛的车夫。“大小姐,蒙您不弃。只是小人并无此等僭越的心思,在此便先不奉陪了。”
他说着,向着徐竹琛深深做了个揖,仍旧是憨厚恭谨的样子,低着头缓缓向后退去。
徐竹琛的手按在剑柄上,却一动不动,只是用血红的眼睛盯着花钱成。花钱成的神色也毫无变化,仍然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车夫的角色,连应付徐竹琛的攻势准备也没有。他一路退到门口,肌肉依旧松弛,可下一瞬间,他用快到无法捕捉的度掏出两支淬了毒的双刃剑,眼看就要将毒剑甩向徐竹琛。
“请放弃这个念头,我的行动比你更快。”
一个带笑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剑刃的滚烫热度从他颈侧传来,灼人无比。纵然花钱成的内力已经足够敏锐,他也未曾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内力痕迹。
就仿佛这个女子高的轻功并非依靠内力,而是出自她本身。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她是一只野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