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太太自己是偷偷有攒下过一些银子。她将地点告诉了花荫,希望若是将来楼家没落了,便让花荫帮她一把,将钱财散给家人,帮助家里渡过难关。
花荫也是才知道,原来楼家之前是有钱的,但是家里子孙只知道挥霍,不知道团结向上,如今弄得家里亏空一月比一月严重。
想来当时李氏拿了花荫母亲的嫁妆,除了自己偷用之外,还有些被贴补家用了。
后来楼花荫出嫁的时候,她娘的嫁妆也只是勉强凑了整数,但实际上多有以次充好的物件。
这还是李氏偷卖了楼家许多田圃,和楼老爷去四处借过来的。
其实老太太本可不必将事情揭露出来,替楼家瞒过这件事,吞了所有的嫁妆总能让家里多维持些日子。
她这么做,实在是念着原主娘亲丁氏难得,老太太死前还和花荫说着,若是丁氏在,楼家还不至于亏空的这样厉害。
到底她活着的时候,楼老爷也肯听她的劝,家里子女奴仆也都有管教。偏偏是时运不济,丁氏死了不说,楼家还要摊上个李氏,这便是老太太偏爱花荫讨厌李氏的原因了。
但说到底,楼家的子嗣单薄,楼家将来还是李氏儿子的,楼老太太再不喜欢,最多也只是能借着丁氏嫁妆的事情敲打敲打李氏,为了给家里嫡系子孙留点脸面,倒不至于将他母亲都休回了家去。
况且李家运败,只怕李氏便是被休了也无处可去。古人有七出三不出,李氏无家可归,就算在那不出里。
话说回来。花荫和楼老太太之间的交易,便是楼老太太让花荫拿走一半她存起来的那些钱。
老人家知道,姬卿命不长久,想来她走之后,花荫一人独活绝对不容易。
若是将来花荫将来真的过不下去了,好歹她留给花荫的那些钱,也足够叫她挥霍一辈子了。
作为交换,若是将来楼家真的没落了,花荫则要好好敲打楼家子孙一番,再将银钱散给他们,好叫楼家仍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就这样全都没落了。
花荫想过,这买卖很是划算。至少这能为她以后的生活多一个筹码,反正谁也不会觉得钱够花的。
拿了老太太这样多的钱,花荫在处理楼老太太丧事的事情上自然也就上心了。
捻了一块桌上的高点,花荫心里的算盘打的响。
一边姬卿却还在为花荫被折腾瘦了的事情而自责。
姬卿坐在圆凳上,近日天气是热了,他又体虚,看起来整个人都懒懒地,“早知道是这样的,我也不该传那样的话去给你。平白叫你继母这样压榨你。
但谁想到,你竟是个痴的,平日在家里就爱和我顶嘴,叫你做的事你铁定都不做,谁知在外面竟这样肯给我脸了。”
花荫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我自然是痴的,我哪里有那个命去享受呢?不过是天生叫人作践的罢了。”
姬卿听了花荫嘲讽的语气,坐在一边成了锯嘴葫芦,不知道怎样才能哄得花荫不生气。
花荫在桌上吃完了糕点,见姬卿还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坐在哪里,有些没儿。
她招呼了人过来给自己洗手,边说道:“这段时间都在料理俗事,本来嫁到你家,最好的一件事儿就是清闲,却没想到连这也不能的。
如今好容易没事儿了,我也想宽松宽松,明儿我递了帖子去,若公主允我过去我便去玩一天如何,晚上也不必回家吃了,成日眼珠子似得看着你我也累得慌。”
其实她也料不准何伊人有没有功夫搭理自己,但她就是想来就去做的人,向来做事不先想后果。
姬卿听了她主动和好,哪里敢不依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这样也好,这几日原是辛苦你了。又讨不到半点好处,却叫你下了这么大功夫。”
花荫斜瞄了他一眼,脸上添着自功之色,就差脑门子上贴一张“我很了不起”
的便条了。
姬卿这边同意了,她婆母哪里也自然知道小儿媳妇的辛苦。第二日花荫拖着姬卿帮着写了拜帖过去,她才兴高采烈准备着出门的行头。
这几日天气晴朗,连带着空气都干燥了,恰逢花荫去公主府拜访的这日,又下起了雨来。
虽说天气不大好,却消不去她的打好兴致。坐了马车,一溜烟儿就到了公主府上,花荫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去回过何伊人。
因之前早有人通报过,所以花荫刚到屋外的时候,何伊人就已经迎了出来。
花荫还以为她是知晓了自己家里的事情,所以特意迎出来安慰自己的,不然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根本就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迎她。
虽说至亲去世确实惹人同情,但花荫自认为楼老太太死了不至于叫她多痛苦,顶多算惋惜,对于一条美好生命去世的惋惜罢了。
况且,即便是真的至亲去世。花荫也不愿意看到别人同情她,若见到何伊人如此,必定失了兴。
所以花荫特别害怕何伊人开口劝她节哀。
谁想,何伊人居然是笑着迎出来的,“你倒正好赶巧,快和我来。”
说着她便牵了花荫的手,拉着她跑了起来。
两人裙袂牵动,跑起来的时候就是两抹倩影,看起来何其妙曼多姿。
雨声淅沥,后面几个奴仆被他们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紧接着也要跟上来,却被何伊人大手一挥,全挥退了,“都别动,今日谁也不许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