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要祭祖先,烧纸钱,南州的传统,数千年不变。
“老人家,你打哪里来啊?”
白如雪的贺知书,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一位胖掌柜,从旁边的酒楼里,迎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笑着,苍老的嗓音慢慢悠悠,指着一旁垂落的幡布道。
“张记酒庄。”
他顺着上面的字念下来,似乎在辨认。
“这酒不是在白水镇么,怎么来南州了?”
“酒味香醇,正宗的春风酿啊。”
“好些年咯。”
贺知书眼中闪烁着怀念之色,微微摇头,他已经有许多年,没喝到这南州的酒了。
记忆里的那熟悉的味道,便随着这春风,被勾勒了出来。
那人一愣,白胖的身躯在日光下,活像一枚铜钱。
这应当是旧客,能够识得自家百年的幡子,能够知道白水镇的酒肆。
可张进财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几十年里,自家酒庄来过这样一位旧客。
且瞧对方神色,定是认得自己的。
自己却好似不记得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大忌,是对照顾自己生意的老顾客的怠慢。
于是他脸上浮现愧疚之意,微微拱手,恭敬道。
“敢问老人家可是认得在下?”
贺知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径直朝着酒楼里去了。
一入门,四下的伙计便都望了过来。
老者白如雪,气质儒雅,和蔼的面容让人平添几分亲近之意。
刚想招呼,便见得自家掌柜,恭敬地追了上来。
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这老者。
“老先生,楼上请。”
“既然是旧客,定有春风酿。”
张进财不知来人,但只感觉到老者身上那莫名的亲切之意。
好似多年未见的长辈,许久不见的亲人。
很快,酒楼上,靠窗的一间方桌,摆满了酒菜。
那是掌柜亲自下的厨,不精致罕见,却独有风味。
一旁的张进财,给老者斟满了酒,恭恭敬敬坐在一边。
店里的伙计们,都好奇。
往日里哪怕是再大的贵客,也不见掌柜的这样。
恭敬,乖巧。
六十岁的人了,却像个六岁的孩童。
老者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
直到老者望着窗外久久不言,许久之后才抿了一口春风酿。
感叹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