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我已经还你了。”
在商稚言拉着他走上海堤的途中,谢朝忽然说,“我昨天已经给你,你忘了吗?”
商稚言确实忘了,但她一声不吭,直到和谢朝一起站在海堤街上,直到看见路上三三两两迟归的学生,她才感觉到心跳回来了,体温也回来了。
“你在海里做什么?”
她厉声问,喉咙还颤抖着,“这个时间,你居然还下海!”
谢朝盯着她,忽然抬手指了指路边的夜宵摊:“我请你吃烧烤。”
他说完便走,完全不等商稚言回话。商稚言推着自行车穿过路面,谢朝已经在空桌子边坐下了。
“余乐昨天带我来这儿吃烧烤。”
谢朝一口气点了一堆东西,外加两碗牛杂,转头说,“对了,我没还你钱。”
距离谢朝进医院已经过了一周,余乐认为是自己害谢朝进了急诊,所以心甘情愿为谢朝出那几百块的诊费。余乐家也并不富裕,钱包里的三百块是春节时攒下来的压岁钱,扣扣搜搜地用到十月,是打算买资料书的。
谢朝坚决要还他钱,余乐只好请他吃了一顿烧烤。但余乐说,谢朝基本什么都没吃,只是喝了两口饮料。“他说胃口不好,没食欲。”
余乐问商稚言,“是不是中暑的后遗症啊?我平时怎么不见这样?”
……没食欲吗?
商稚言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朝狼吞虎咽。一大碗加了牛肉和蛤蜊的伊面,烤鸡翅、烤鱼、烤螺,好几串硕大的章鱼爪子,两根玉米,几串韭菜,还有一碗足料的牛杂,谢朝全程几乎没抬起过头,只是一口气地猛吃。
唯一停顿的时刻,是他发现自己面前的牛杂上撒了一大把葱花。商稚言想起了他喝虾粥时挑葱花的表情,连忙出手帮忙。
谢朝嘴角还翘着半根章鱼爪子,忽然抬头冲商稚言笑了:“你真好。”
商稚言脸又热了,本能令她试图岔开话题:“不用还我钱,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
谢朝一边嚼烤章鱼爪子,一边盯着商稚言看。商稚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还以为自己嘴角沾上了葱花或酱料,低头擦个没完。
“……我好久没吃这么多东西了。”
谢朝忽然喃喃说,“我知道我应该吃饭,但我不饿。我……”
他顿了一会儿,又对她认真说:“不用管我家里人说什么,我喜欢吃这些。”
“……你妈妈好漂亮。”
商稚言小声说,“她当时都快吓坏了。”
“不是我妈妈。”
谢朝把两只烤翅推给她,“是我后妈,我叫她秦姨。我们一起生活很多年,她对我很好。”
这一晚上的谢朝前所未有的健谈。他似乎在恢复食欲的同时,也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他父母早年离异,母亲移民国外,他此后跟着父亲谢辽松一块儿生活。后来谢辽松和秦音结婚,又给谢朝添了个妹妹。妹妹有哮喘,医生多次建议她到气候湿润的南方生活疗养,谢辽松花了很长时间转移事业版图,今年终于举家迁居。谢朝入读同华高中,妹妹则在一所私立初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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