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显然不懂应付套话,听见他这样说,挺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加班的另一位同事扬头问崔成州:“什么事儿啊?”
“朝阳里那个女疯子的事情。”
崔成州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在空隙里点燃一支烟,“老张之前写过,没有用。”
彼时的浪潮社只有四个新闻中心,新媒体采编中心尚未成立——新世纪伊始,“新媒体”
的概念尚未开始撼动传统纸媒的地位。崔成州是社会新闻中心的记者,但他对这个报料电话毫无兴趣,当然也不打算去。
一根烟才刚美滋滋抽起,电话又响了。
“你好,浪潮热线……”
崔成州程式化地应答。
“是我,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中学生。”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来啊?”
崔成州:“……”
“报社离朝阳里远吗?你大概多久能到?”
崔成州觉得她有点儿烦,又有点儿好笑:“我明天会去的,同学。”
“哦,好。”
那姑娘似乎在哗哗翻纸,“那你给我留个电话好吗?我明天再联系你。”
崔成州:“你打这个电话就行。”
“好的……那,那你可以选我们不上课的时候来吗?中午或者傍晚,我们晚自习十点下课,不过十点是不是太晚了?”
那姑娘叨个没完没了,“是这样的,你来的时候如果我们没课,我们可以带你去明仔家里。不太好找,而且……”
崔成州揉揉耳朵,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这小孩什么亲戚?”
“……我们,我们不是亲戚。”
女孩认真回答,“就路上碰到的。”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崔成州乐了,“你管得可真多,高几了?成绩好不好啊?”
斜对面的同事笑了一声,瞥他一眼。这些都是接热线时不能说的话,但崔成州现在是代班,而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讲。
那姑娘沉默片刻,崔成州似乎还听见她身边有另一个男孩低低的说话声。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管得了那么多吗?”
他继续说,“你把自己学习搞好就行了,社会上这些事儿少理会,你也帮不了他。”
“我是帮不了,你不可以吗?”
那姑娘语气一下变得不客气了,“你不是记者吗?”
崔成州笑了:“记者怎么了?记者也没什么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