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达官显贵的车驾自街口而来,两旁还跟着不少侍奉的奴仆,彰显身份。其后,许多富商也驾车前来,只是碍于身份,并不如往日豪阔做派,低调地混在人群中。
随着日头高高挂起,周遭更是热闹,今日入学试,便是没有资格的百姓也可以进入书院中见证。
白露台以大理石铺就,此时被擦洗得十分干净。随着涌入书院的人越来越多,挂在檐角下的风铃晃动,发出叮铃响声。
白鹿书院的弟子维持着其中秩序,裴行昭混在人群中,盯着前方白露台,神色中带着几分阴郁。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灵根,但只有进入白鹿书院修行,自己才有可能为已逝的祖父报仇。
裴家当年因裴行昭祖父的进谏被流放,裴行昭的父母早亡,与祖父相依为命。不久前,因晋国大赦天下,裴家得以免罪,裴行昭的祖父便带着他,想回到绛京。
途经北地,那日天沉欲坠,裴行昭的祖父在河畔见到了被淹没在水中的一角阵纹。
他没有灵根不能修行,但见多识广,认出了这道引水的阵纹。
大雨磅礴而下,再这样下去,河水暴涨,对于北地百姓而言,便是一场滔天的祸事。
裴行昭的祖父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那道传送符,将他送离,而自己却留了下来,妄图破坏这道兴水的阵纹。
两日后,裴行昭在千里之外醒来,听到的便是因为数日大雨,北地洪水肆虐,三万余晋国百姓殒命,还有数万人因此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裴行昭等了数日,也没有等来祖父,他便知道,自己往后,就是当真孤身一人了。
他动身,向晋国国都绛京而去。
裴行昭不知道是谁在北地布下了引水的阵纹,但无论是谁,都不会是身无修为的他能对付的。
祖父曾经向他提起过,绛京中有白鹿书院,是晋国最大的修行之地。
那么他只有进了白鹿书院,才有可能为祖父报仇。
裴行昭握紧了手中的白鹿令。
白露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隐约听见北地,水灾的字眼,裴行昭眼神动了动。
“北地水灾能这样快平息,真是多亏了太子。”
“若非有国师施法止住北地连绵数日的大雨,北地早成一片湖泽,又哪里轮得到太子去邀功。”
“这么多年,从未见北地有这般大雨,占星监竟然什么都没能算出来,真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裴行昭低下头,北地的大雨,或许不是天灾,而是**。
能引动北地那样大雨的修士,会是如何修为?
在一片嘈杂人声中,数名白鹿书院的弟子簇拥着温松云前来,他面貌如同温雅青年,但年纪其实比当今晋王都要大上许多。
在温松云出现之时,周围顿时一静。
“我等拜见国师!”
在场之人无论身份如何,此时都齐齐俯身,恭敬向他行礼。
温松云含笑向众人点头,神情温和,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向白露台行去。此时,跟随在他左右的白鹿书院弟子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太子何在?”
一旁负责白鹿书院入学试的大臣面上露出急色,国师都到了,怎么还不见太子?
晋王贪图享乐,如白鹿书院入学试,早在几年前,便都交由太子钟离烨代为主持。
迟迟没有看见钟离烨人的大臣拿袖子随意擦了擦头上的汗,吩咐身旁仆从道:“快去看看,书院外可有太子府的车驾!”
太子行事一向周全,怎么今日迟迟不到?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哗然之声,他抬头,只见远处有人抬着步辇向白露台而来。
轻薄白纱垂下,远处望去,辇中人的容貌显得有些模糊。
许多人脸上现出惊色,白鹿书院中的规矩便如晋王宫,除了当今晋王和国师温松云外,无人能在此处乘辇车代步。
随着步辇靠近,透过薄纱,隐约能看见少女身形。
更叫众人惊诧的是,身为当朝太子的钟离烨,此时竟然跟随在步辇旁。
“这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有依附于温松云的朝臣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当即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