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姚老太爷看着蒋氏。
蒋氏只戴着支玉蝴蝶簪子,展翅欲飞的蝴蝶停在乌黑的秀上,说不出的漂亮,灯光下蒋氏也显得尤其的温柔。
姚老太爷握住了蒋氏的手,“这一路……辛苦你了……”
蒋氏坐在锦杌上擦眼泪,“老太爷要顾着身子,这才到京里,您就病倒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放心,”
姚老太爷吞咽一口,眼睛里露出柔和的光,“我会好好地活着……就算是将来有那一天……也会安顿好你们母子……”
蒋氏眼泪掉在姚老太爷手背上,“老太爷怎么这样说……若是老太爷不在了,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姚老太爷喘着气柔声道:“别哭……别哭……”
正说着话,下人进来道:“五老爷回来了。”
蒋氏慌张地站起身,“妾身还是去后面,老太爷和五老爷说话。”
“你生养的……躲什么,”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到京里来……就是为了你能看看老五。”
下人撩开帘子,一个面容俊秀,身材颀长的男子脱掉黑色的披风走了进来。
姚老太爷的脸色仿佛立即好了许多,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盯着姚宜之看。
“父亲。”
姚宜之几步上前在姚老太爷床边跪下。
“快起来,快起来,”
姚老太爷竭力去拉扯,“长高了,也瘦了,在京里怎么样?别顾着读书忘了照应身子,你身边也没个人……”
老太爷说着咳嗽起来。
姚宜之忙上前给老太爷揉胸口,旁边的蒋氏在抹眼泪。
姚老太爷向蒋氏招手,蒋氏忙走过去。
“蒋姨娘也惦念着你。”
姚宜之忙要向蒋姨娘行礼,蒋姨娘吓了一跳要躲开,“五老爷别这样,这是要折煞了我。”
看着蒋姨娘惶恐的模样,姚老太爷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蒋氏总是这样守着规矩,生怕他会为难。
蒋姨娘搬来锦杌,姚宜之端坐在上面,姚老太爷笑着和姚宜之说话,姚宜之俊秀的脸上透出几分君子的高雅,眼睛里又有从容、沉稳的风采,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蒋氏,姚老太爷看着顿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之前憋闷的气仿佛也散了大半。
几个人正说着话。
下人进来道:“三老爷来了。”
姚老太爷的脸顿时沉下来,“和老三说我累了,让他……也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下人去传话,门口却还是传来脚步声,姚宜闻进了屋。
姚老太爷捂住嘴咳嗽起来,蒋氏忙在一旁伺候,姚宜之亲手端了水和痰盂过去。
走到房门前姚宜闻还听到欢笑的声音,等到下人来禀告,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如今他撩开帘子进门,看着忙碌的蒋姨娘和五弟,忽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蒋氏伺候完了老太爷,忙去给姚宜闻端凳子倒茶水,不停地在屋子里穿梭。
姚老太爷抿起了嘴,不等姚宜闻开口看向蒋姨娘,“你下去吧,一会儿再过来。”
免得在这里伺候。
蒋氏站在那里仿佛不知所措,看向姚宜闻低声道:“三老爷,老太爷才缓过气来,您……跟老太爷少说几句,免得老太爷伤神……”
姚宜闻胡乱应付了一下。
等到蒋氏带着人出去,姚宜闻急着开口,“父亲,在泰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朝廷还要抄检我们家里。”
听到姚宜闻的话,姚宜之俊秀的脸上顿时显出惊讶的神情。
不等姚老太爷说话,姚宜闻就道:“六弟到底是怎么罪过?儿子去打听了消息,说六弟私卖漕粮,因又是泰兴县的粮长才被押解进京。”
提起这个,姚老太爷顿时脸色铁青。
“儿子不是写信回去说过,儿子才在六部站稳脚,家里不能出事,还让父亲照应李御史的家眷……”
“你这是在质问我?”
姚老太爷顿时显出几分的怒意,“我……若是知晓……这些事,怎么会让你六弟去做……再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朝廷还没定罪……你倒问起我来了……我写家书让你托些关系……查查清楚……你却一概不知……”
看着父亲额头上浮起青筋,姚宜闻顿时觉得自己说话欠妥当,太急躁太直接了些,“不是儿子不去查,这次的事京里真的没有人知道,就连任命巡漕御史都是用的密旨,还是朱应年被抓之后,朱应年的亲信在京里被扣下,才传出了些消息,京里也是因此乱了套,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在四处打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崔尚书要抬举自己的侄儿特意谋了这门亲事,有说是皇上对崔尚书起了疑心,这才让崔家自己人查起来。”
“这个崔奕廷又和别人不一样,在崔家就是个不服管束的,崔家人都不知道的事,我们外人怎么能打听出来。”
里里外外让这个崔奕廷摆了一道,不但将老六抓起来,还将婉宁带进京。
“崔奕廷还让下人给我送来了泰兴县的告示,还有,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婉宁的名字和生辰。”
姚老太爷看着姚宜闻手里的纸张,原来是因为这个,姚老太爷冷笑一声,“这件事你不要……问我,要问……问你母亲,这个家……她是怎么管的……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将她留在泰兴……”
是母亲?
姚宜闻惊讶地看着姚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