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无地自容地嗯了两声就没有了下文。
燕子了然,这就是一家人,想法和做法都是如出一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燕子什么也不说了,现在这个样子,离婚肯定不行,孕期法院是不予受理的。那就按他们说的做吧。这不是明摆着他们什么都知道,就是想让燕子自己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呵呵,说是爱民的吗?他们不相信,如果相信就不会这么做了。所以他们就是等孩子出生以后看结果的,就是这个意思。这一家人啊,也没谁了。不管怎么样,燕子终于摆脱了那双怀疑的眼睛和那张冰山似的脸,也释放了一直压抑的心情,现在的燕子心情大好。
也许是心情好的原因吧?爱民在的时候,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很慢很慢。现在爱民不在了,心情愉悦了,时间反倒过的好快,转眼新年快到了。
新年到了!八八年新年!爱民来接燕子回去过年,燕子拒绝了。因为燕子知道这绝不是爱民的本意,是他爸爸让他过来的,所以燕子拒绝了。何必呢?不爱就是不爱,为什么要假情假意地做给别人看呢?不如回自己妈妈家,心情该有多舒畅!
元旦放假。
燕子挺着七个月大的孕肚骑着自行车回娘家了。去往娘家的路是南北走向的沙土路国道,路面虽然不宽,但也足够平坦,只能并列行驶两辆车。国道的两侧都是高大挺拔的钻天杨,排列整齐,就像两排列队的士兵一样,经历着风霜雨雪,经历着春秋冬夏。路的东侧5o米外是通往鹤南的铁路,右侧是本屯的水田地的排水沟,深有一米四五左右吧。
这个季节的东北已经是三九天,出门就是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大平原没有分界线,天地相连。燕子骑着自行车上了国道,冰天雪地,风大路滑,每一辆车都开的飞快,带着风夹着雪刮的燕子睁不开眼睛,燕子一路小心翼翼,上去下来,下来上去的折腾着,本来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让燕子走了一个多小时。
燕子推着自行车刚一踏进院子,爸爸妈妈就从玻璃窗看见燕子,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爸爸接过燕子的自行车往里走,妈妈仰着脖子往后看:
“怎么你自己回来的?爱民呢?”
“我自己回来的,我没让他来。”
燕子为了不让妈妈看出问题,故意说的轻轻松松的,因为燕子毕竟有八个月的身孕。
“这大雪天的,车又这么多,他就让你自己回来?他长没长点心?”
妈妈非常生气的说着,一边给燕子拍着身上的雪,回家的感觉真好。
燕子的眉毛、眼睫毛、帽子四周都因为呵气挂着厚厚的霜。她一边跺着脚上的雪,一边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说:
“我不愿意他跟着我,再说我想在家多呆几天呢,他要是来了,今天晚上还得回去。”
爸爸这时候进来说:“那也得让他送你啊,这要是半路滑到都是事儿。”
“没事,我心里有数,来车了我就下来不骑。车过去我再骑,要不能走这么长时间吗?让他送我?我还不如自己回来呢。”
燕子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因为怀孕自身就笨些,冬天穿的又多,燕子自己的衣服肯定就穿不了了,穿着弟弟的小棉袄,走这一路还是出了一身汗。燕子换了拖鞋,脱了棉袄就上了炕:“妈,这炕真热乎。”
说着在被架上拿过一个枕头就躺下了,因为出汗,衣服有点潮。怀孕到这个月份了,坐着感觉呼吸困难。这怀孕的人就是嗜睡,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燕子睡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好吵,睁开眼一看,姐姐和哥哥嫂子都回来了。姐姐是从市里坐火车回来的,哥哥嫂子离妈妈家较近,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买了好多东西。
燕子坐起来和大家打着招呼:“嫂子来了?还拿了那么多东西,上炕暖和暖和吧,炕可热乎了。”
燕子说着往炕里挪了挪。然后又朝姐姐说:“姐,把你手套拿过来放炕上,一会就干了。”
嫂子坐在炕沿上看着燕子说:“怎么没看见爱民呢?你自己咋回来的?”
“我自己骑自行车回来的,我没让他回来,他要回来,我今天晚上还得回去。我回来多呆几天,我们放三天假。”
“燕,你自己回来的,这冰天雪地的咋不让他送你呢?你摔了咋整啊?瞎嘚瑟。”
姐姐非常担心又非常生气地说。
“他送我也是骑自行车,就他的自行车技术还不如我呢,我自己骑自行车,来车我就下来。坐他自行车,你上去他扭两下,你下来他又扭两下。车把都把不稳,我还真怕他给我整沟里去。”
燕子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来他们之间有问题,故意开玩笑地说着。
今天是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明天就是一九八八年的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