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衣裳想起,还有三日便是?花朝祭春了。
洛久瑶望了望窗外,这才见她未曾留意之际,宫墙脚下已生出?了小花。
花朝节时祭春神是?熙国?的传统,历来祭春神三日前需斋戒,祭神前需沐浴焚香。
行宫路远,故而?每年?的二月十一,皇帝会携宫妃皇子与亲近的朝臣提早前往京郊的行宫,沐浴焚香,为祭春神准备。
二月十二,皇帝会携众人登临昭阳台,奉香祭春神,是?以为春祭,为新岁开运祈福,乞求今岁祥和太平,五谷丰登。
为表虔诚,祭春神后,众人会继续留在行宫,食三日斋饭后再回到京中。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次的花朝祭春发生了一点小的波折。
洛久瑶垂首,没有再想过往的事情。
花朝将近,冬青的末七将近,她正巧能借前往行宫的机会去见贺令薇。
她一一抚过案上衣裳,海棠红,石青绿,最终停在那?件最素净的月白衣裙上。
三件衣裙皆是?庄重的祭神制式。
她问?:“宣阳宫,东宫,另一件是??”
桃夭道:“是?尚衣局送来的。”
洛久瑶抚了抚那?件衣袍上的绣线。
“就带上这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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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建在京郊二十里外的山野,二月十一,御驾清晨自皇城驶出?,到达行宫,已是?正午了。
车马浩浩荡荡停在行宫外,洛久瑶自车中走出?,朝四下看了看。
天光正盛,草木皆吐了绿,新绿铺洒在山路周遭,一路蔓延到望不见的尽头。
前来行宫的人皆穿了春日里新制的衣裳,花团簇拥,一派热闹。
洛久瑶向那?片锦绣中望了许久,未等找到熟悉的身影,眼?前忽而?暗了暗。
她这才发现,洛久珹的马车正停在前面,而?他走来,压下她眼?前的半数天光。
他瞥向她颈侧又撇开,往复几次,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似是?想同她说?什么,可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
洛久瑶琢磨不透他又想做什么,只是?时隔多?日见到他,耳畔再次响起上元宴时他说?的话来。
眼?前人站着不说?话,洛久瑶只好行了礼,干巴巴道:“皇兄。”
洛久珹一扭头,走开了。
洛久瑶望着他的背影,视线略过立在眼?前的座座楼阁,忽而?想起上一世,也是?在此地,她得知了洛久珹的死讯。
那?是?她第三次随行祭神,彼时洛久珹已被?幽禁两年?有余。
长久的幽禁令人心郁气结,更妄论洛久珹还未及冠,本是?个心气十足的少年?人。
那?年?冬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冬末,因一场来势汹汹的时疫病逝在知寒园。
草木才发了新叶,他却?再未能见到三春盛景,与他母亲当年?一样?,死在了初春时节。
若说?引得洛淮一时不喜的是?洛久珹三番两次的跪地求情,那?么洛淮疑心他的开端便是?此次祭春时,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杀。
刺杀发生在祭神后,洛淮走下昭阳台,身侧一护卫忽而?掏出?匕首行刺,欲取其性命。
刺杀没有成功,更没有伤到洛淮分毫,太子眼?疾手快擒住刺客,倒是?冲在最前的洛久琮被?匕首伤到,自肩侧到小臂留下了长长一道伤痕。
后经查,那?人本不是?行宫的护卫,而?是?两月前才自宫中调来此地,一日前曾与洛久珹见过一面。
但此前二人并无瓜葛,仅凭此并不能说?明什么。
此事最终以护卫畏罪自戕不了了之,虽无证据,却?在洛淮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此后容妃病逝,父子二人更因此心生嫌隙,积年?累月的猜疑与打压,洛久珹再难忍耐,最终因为书?有大逆不道的言语被?幽禁在了知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