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起自己的左臂,整条小臂都被纱布缠裹住,药味浓厚。
“轻度烧伤,消毒并涂抹烫伤膏,医生说不会留下疤痕请小姐放心。”
莫里斯又说。
派翠西亚重新盖好了被子,她愣神地望着病房白净的墙面和悬挂的时钟,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现在是凌晨四点,窗外夜色仍然浓郁,她昏迷了差不多有八九个小时。
“莫里斯先生,我……真的还活着么?”
派翠西亚禁不住对离她最近的人问。
“当然,小姐。”
莫里斯扶了扶他那副金丝细框的老花镜,“虽然这场事故造成了相当大的经济损失和社会影响,但却并没有任何人员死亡,伤势最重也不过中度烧伤和烟雾中毒。媒体将这称之为不幸中的万幸,是奇迹。”
“我不明白,莫里斯先生……”
派翠西亚茫然。
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派翠西亚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奇迹,她只觉得害怕。
她在梦中体验过死亡,那柄长戟洞穿了心肺,溅洒的鲜血像是盛开的玫瑰那般艳丽,洁白纱裙顷刻殷红。
明明是梦境感官却那样真实,好像她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派翠西亚从这场梦里熟识了死亡来临之际的预感,那是和她面对如雨点般向自己刺来的玻璃碎片时相同的预感。
她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了。
“啧。”
少有的。
莫里斯似乎展现出了一丝不耐烦。
派翠西亚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将“不耐烦”
这个词与莫里斯联系到一起。
她是在老管家的关照下长大的,莫里斯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第二个父亲。除了兄长涅尔瓦,莫里斯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温和的笑容、古板的腔调、持久的耐心、拘谨的行事风格,这就是派翠西亚对莫里斯的印象。
而现在这个陌生的莫里斯令派翠西亚感到不安。
好像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变得怪异,变得不再符合她的认知。
“快要到时间了。”
莫里斯捋起袖管查看腕表,他又抬起头看悬挂钟表以核对。
“到时间?”
派翠西亚不懂莫里斯指的是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么?你不是怀疑自己已经死了么?”
莫里斯爬着皱纹的面庞上流露出浅浅阴冷,他从怀中取出了一颗串在细绳上的玻璃珠和一条黑色皮革项圈,“那就来看看真相到底如何吧?你会乖乖听话的对么?”
派翠西亚视线刚触及到项圈就感到大脑昏沉,她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涣散。
口哨声。
蜂鸣,随即转瞬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