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所在还是西铮国境,云间道封堵,他们又能往何处逃?若是贸然归乡,却不知遭了朝廷的通缉,到时候他们更是连逃都逃不掉。
于是这些工匠便只好在附近落草为寇,做些劫道的生意,又在偏远的林野荒原农耕,唯恐被附近的金蟾县现。只是劳苦五年,特别是最后几月期限将近时的疯狂开凿,让这些本就年级不小的工匠伤了身体,那独臂的工匠便是最后几日开凿中失误伤了自己的手臂。
如此,才让一众经验丰富的工匠成了现在的这么一群老弱病残的蟊贼。
“这便是你们的山寨?”
第二春秋等人跟着一众蟊贼来到了一处偏远的林野,林野过后的荒原内,几处荒原怪石掩映下有一个不算大的营寨,营前晾晒着一些破烂衣物,想来是这几年都没能得到什么像样的物资补充。
“哪里是什么山寨,我们又不是山贼。”
一蟊贼嘀咕道。
赵辞打趣道:“山下截道,还不是山贼?话说,你们这是倾巢出动?也不担心山寨遭了贼?”
一众蟊贼自嘲道:“怕是贼进来都得两手空空地回去。”
独臂的蟊贼则赶忙跑进营寨拿出赵辞的包裹,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听了领头的话,没有动她的衣物,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青书未则目光扫过营寨,柔声道:“你们先前所说你们既是当初的那些工匠,那为何不见老开山工和奇石上捡来的孩子?”
听到青书未的问题,一众蟊贼或者说是一众工匠皆是低下了头,暗自叹息。
未等第二春秋等人问,领头的工匠道:“老穆没和我们一起走,他最后留下来顶罪了。他是修士,监工们没对他如何,而石生则不是工匠,也不会受到多少为难,只是留他们下来继续开凿云间道,当最低的苦力使唤。但老穆性子倔,还是要开奇石,可监工们哪里会听他的?老穆便白天与新工匠们一同开凿我们先前开的新道,晚上自己继续开凿奇石。这样日夜劳苦,哪怕他是修士又能如何?如此四年之后,老穆便油尽灯枯,给累死了。”
一旁的另一位工匠附和道:“唉,监工们不肯葬,说是要吊着给偷奸耍滑的新工匠们做个样,还是石生半夜给背出来的,石生虽然脑袋笨了点,却知道我们在哪,半夜里边哭喊边来的。”
领头的工匠点了点头:“因为老穆,这些监工后来才没追究咱们的,我们听老穆以前说过不愿入土,愿骨灰撒于山间,便给他火葬了,骨灰现在在一个小坛子里,让石生带走了。”
第二春秋问道:“那穆石生现在在哪?”
工匠道:“石生学着老穆那样,白天随工匠一起开新道,夜晚在那凿奇石,持续至今。其实,他不用继续留下在那的。”
赵辞美目怒瞪:“怎么能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做这些?!”
便恨不得当即就要持剑去云间道那边,好在青书未及时拉住了赵辞的手臂。
工匠解释道:“石生这孩子虽然天生愚笨了些,但体格异于常人。”
“再怎么异于常人也终究是个孩子!不行,西铮这等昏君当朝的国家当真是无益于苍生,待我赶考为官之后,必将劝北幽乘早伐了西铮,以救苍生。”
傅广书慷慨呈辞,好似他已经赶考高中,已然能左右朝堂一般。
“那我们,明日往云间道一观?若是云间道终不得开通,我们三人应该也能带你跃过奇石穿过云间道。若傅兄担心有意外,也可走水道自知春江往北幽,应该也来得及。”
第二春秋向两位女子以及傅广书问道。
其余三人均是点头,表示愿往云间道。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蟊贼或是工匠,原先怒气冲冲的赵辞此刻也犯了难,第二春秋思忖过后修书一封,让一位工匠带着去金蟾县,问张知道能不能想想办法。一帮老弱工匠感恩戴德,见天色已晚,便邀四人于寨中休息。四人坚持不肯,只是借了些柴火在营寨外露宿。
三人围火而息,许是白日里走了太多路,三人很快进入了梦乡,唯赵辞盘腿而坐,铁剑横膝,独自守夜。
此时已是阳春时节,暮气虽凉却不侵体,夜深时分,赵辞忽然伸手,却见一片雪花悄然飘落至手心,随后消失不见。赵辞皱眉,如今时节哪来的雪花?随后夜空中忽听得飞禽展翅,随后便是声声乌鸦叫,凄厉至极。
赵辞猛然起身拔剑:“暗雪融融落,夜鸦声声寒?天下第三杀手,暗鸦?!”